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赵钧脸色通红,笑看着面前三人。
刘瑾身为太监,自然懂得宫中的礼数,相较于身边的三人,他反倒是喝的最少的那个。
正值刘道宗为其余二人倒酒之际,刘瑾突然看到一个行色匆匆的小太监直接闯进了乾清宫。
见此情景,刘瑾顿时脸色骤变,豁然起身:“陛下,有个手底下的奴才不懂规矩,奴婢先去教训一番!”
赵钧闻言挥了挥手:“不必太过苛责,要将话先问清楚!”
刘瑾来到院中将那小太监拦住,压低了声音对其问道:“陛下在宫中设宴款待两位大人,这不是咱俩提前告诉你们的吗?为何无端端还要前来搅扰?”
“回禀公公,不是奴婢前来搅扰陛下雅兴,而是秦家刚刚传来消息,秦源即将病故,想请太后和皇后回家吊唁,再见他最后一面!”
听闻是秦家有事,刘瑾的态度这才缓和几分。
“你在这里稍等片刻,咱家先将此事转告给陛下!”
刘瑾简单叮嘱一句,后又急匆匆回到了殿内。
赵钧发现了刘瑾的脚步有些急促,再加上那小太监一直站在院中频频观望,于是便意识到了情况不对。
他放下酒杯开口问道:“是不是京城出了什么事情?”
“陛下果然料事如神,刚刚手底下的人传来消息,秦家家主秦源如今已经病重,临死之前想要请太后和皇后回家再见最后一面!”
赵钧眉头微微皱起:“如今秦家是谁掌权?”
“自从秦源重病,秦辉分家以后,管理秦家的重任就落到了秦家四爷秦怀的身上。”
“不过秦怀也早已经和秦家划清了界限,若不是因为秦源诚意相邀,恐怕秦怀也不会多管秦家的闲事!”
赵钧在心中略一思忖,终于想到了有关于秦怀的一些信息。
秦怀和秦源乃是一奶同胞的亲兄弟,两人同样是秦家的庶出。
不过秦源虽然是输出,但他却也是秦辉的大哥,秦辉虽然眼高于顶,可却还不敢对这位大哥有所冒犯。
不过相较于秦辉,秦怀就要吃亏了。
他既小于秦辉,在家族内的身份又不如对方,所以小的时候没少受秦辉的刁难和打压。
直至长大之后,秦怀学有所成,这才找到机会与秦家割席,从此再不过问秦家的事情。
不过他和秦家虽然有些矛盾,但他和大哥秦辉的关系却是十分密切。
之前秦家的几次行动并没有秦怀的身影,而根据赵钧事后掌握的一些线索来看,秦怀似乎还在秦源下令动手之前出言劝阻过对方。
想来秦家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之所以能够保持镇定和克制,应该都拜这位新家主所赐。
秦如玉和秦璐虽然已经嫁到了宫中,可却也不能彻底让她们斩断亲情。
赵钧虽然性情冷漠,可也不至于剥夺后妃的亲情。
他微微颔首,开口说道:“既然如此,那就派人去通知皇后和太后一声,让她们准备回家吊孝。”
“另外给朕准备一驾车辇,朕也要去秦家看看!”
赵钧私下里和秦家的关系已经视同水火,但这并不代表他要与秦家彻底撕破脸皮。
毕竟朝中还有许多原本隶属于秦家的官吏,自从秦家倒台以后,他们各个人心惶惶。
赵钧要借着这个机会表现出自己的态度,笼络人心,同时也要让之前那些人心惶惶的官员放下戒备,一心为民。
赵钧虽然已经重新临朝,并将权利牢牢把控在了自己的手中。
但他却没有能力将朝中所有官员全都替换一遍。
与其要让君臣之间始终存有一线隔阂,那还不如借此机会直接将所有的误会全部打消。
秦源虽然该死,可他毕竟也维系了大楚朝廷这么多年。
自己如今能够君临天下,还要多多感谢这位奸臣才是!
张禁听说赵钧竟然要亲临秦府,脸色顿时一变:“陛下,古语有云,君不入臣府,您……”
“秦源毕竟是国丈,而且还是皇后的爷爷,除去之前的事情不提,他也是朕的长辈。”
“如果在这个时候朕不出面,那岂不是要让天下百姓戳朕的脊梁骨吗?”
赵钧只用一句话便将两人给噎了回去。
张禁组织羽林军,跟随赵钧一同前往秦家。
而刘道宗则是组织起了一批禁军,并让他们将秦家围了个水泄不通。
如果有谁敢在这个时候对赵钧不利,那刘道宗就会立刻率人将秦家杀的一干二净。
一切计划全都在暗中进行,而一切动作也全都传到了唐至道的耳朵里。
唐至道在自己的府内与自己的学生私下见面,而身为龙骧军统帅的丁玄海明显也在其中。
丁玄海脸色阴郁,开口说道:“舅父,陛下竟然让您筹措整整十万石粮草,这不是明显在刁难您吗?”
“如今天下各处全都闹起了粮荒,就算您有天大的本领,也筹措不到这么多的粮食啊!”
唐至道闻言苦笑道:“君心难测啊,你我舅甥如今已经招致陛下的猜忌,陛下之所以会有这道命令,那是为了让我知难而退啊!”
“可你我一个月前才刚刚率领军队长途跋涉,这才救下了他的一条性命。”
“如今秦家失势,他权柄在握,你我就成了无用之人吗?”
“玄海,你我毕竟是大楚的臣子,有些话不该你说!”
唐至道先是呵斥的丁玄海一句,随后开口对其说道:“这段时间我为了稳固地位,的确在私下里接触了许多的门生故吏,陛下对我有所猜忌,想来也是因为我的这些举动。”
“陛下册封我为关内侯,并将你委任为龙骧军的统帅,他这么做的目的恐怕只是为了稳住你我。”
“如今边关防御空虚,想来用不了多久就要重新派人前去镇守,不如你明日就向陛下请命,会边关述职吧!”
唐至道虽然贪婪,可他却有一个限度。
如今秦家的遭遇已经让他敲响了警钟。
他知道自己不能继续纵容贪欲,也知道自己绝对斗不过赵钧。
他已经准备交出手中的权柄,在为赵钧执行了筹措粮草的这个任务之后便在京城退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