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声高呼传来的同时,两名衙役手中举起的大棍也都纷纷悬停在了半空。
幸亏他们两人停的及时,否则这两棍落下,陈怀就算不死也得被扒层皮!
赵钧见此情景连忙说道:“快快停手,去把人犯带上来!”
眨眼之间,陈仁礼便在两名衙役的押解之下走上公堂。
他的身上还背着包裹,衣服也已经换成了一套没有血迹的衣物。
来到公堂之上,他被两名衙役强行按倒。
赵钧以居高临下的姿态注视着陈仁礼:“你爹刚刚已经在朝堂上认罪,并且准备伏法。”
“你如今又突然杀了出来,并扬言说自己才是杀人凶犯。”
“你说说我究竟应该信谁才是?”
“当然是信我了!”
“大人,我爹如今已经是花甲之年,况且他的身体一直不好,你以为他能斗得过我家中那个恶妇吗?”
“是我因为那恶妇冒犯我爹,所以才会一时愤怒,失手杀了对方。”
“如今我亲自前来认罪,就是为了不让家父受刑。”
赵钧闻言冷笑一声:“你之前对待你爹并不算孝敬,怎的如今突然转变性格,竟然又为了你爹而杀人了?”
“你该不会是拿你爹作为挡箭牌,想要借此掩盖自己的罪行吧?”
陈仁礼闻言摇头道:“大人,草民并无此意!”
“那你倒是说说,你究竟为何杀人?”
“大人有所不知,我那娘子其实只是青楼中的一个窑姐。”
“我这些年来不通人性,吃喝嫖赌无恶不作。”
“贪恋花街柳巷那更是常有的事情。”
“我当初在青楼流连,恰好被这毒妇蛊惑。”
“那时他给了我无限温存,让我一再认为她是我此生注定的命中良人。”
“却不料想这毒妇水性杨花。”
“我用尽了我爹这些年来积累的积蓄为她赎身。”
“可她在恢复自由之后却勾三搭四。”
“不仅与我身边的那些狐朋狗友相继有染,甚至还和恶霸谢龙纠缠不清!”
“今日里我在矿场行事张狂,得罪了大人。”
“我担心受到您的报复,于是便潜回家中,想要收拾细软离开平阳,带她去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重新开始。”
“却不料想她认为我是在编造谎言骗她,而且还主动阐明了她与谢龙有染的事情。”
“那谢龙甚至想要迎娶她过门做小,让她就此以后和我断了联系。”
“我身为堂堂七尺男儿,又岂能忍受如此大辱?”
“况且那谢龙平日里便将我当做身边的鹰犬,对我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我对于谢龙早已怀恨在心,再加上她对我的一番刺激,让我彻底丧失了理智,于是便与她争吵起来。”
“按理来说夫妻吵架本是常有的事情,我断不会因为此事杀人灭口。”
“但她断不应该将我的称为看门狗,甚至将我父子同比为犬,让我因此颜面扫地。”
“这些年来对我最好的便是我爹,我也是直至那一刻方才幡然醒悟。”
“这些年来我败空了家里的财资,为她赎身,将她奉养,对她可谓是言听计从。”
“可是到头来她非但将我弃之如敝履,而且还几次三番对我出言辱骂,丝毫不曾将我当做丈夫。”
“大人,我也是因为一时气恼不过,所以才出手杀人。”
“我爹之所以会撞破此事,那是因为他知道我在矿场得罪了您,希望我能认罪伏法,以免日后罪行加剧。”
“结果等他回到家时却发现我杀妻灭口的案发现场,为了能够保住我这陈家的独苗,他不惜亲自来公堂认罪,只为了给我远走他乡营造契机。”
“我之前的确想要逃跑,可是一想到老父竟然要因我而遭受牵连,我却又觉得心中实在不安。”
“这些年来我爹为我做的已经足够多了,如果我真在此时舍他而去,那我与禽兽又有何区别?”
“恳请大人高抬贵手,放过我爹一马,万般罪责由陈仁礼一人承担!”
陈仁礼说到此处,将头重重磕在地上。
见赵钧迟迟没有反应,他便一个头接一个头的在地上猛磕。
只是片刻功夫,他便已经额头红肿渗血。
就连他磕头的那块地砖此时也已经被血染红。
陈怀见此情景连忙上前阻拦:“儿啊,爹不是已经告诉你了吗?所有罪责由爹替你顶着,你只管离开此处便是!”
“可是您这些年来已经为我做的足够多了。”
“如果我真在此时弃您而去,让您无端端替我遭受责罚,那我日后又该如何做人?我又有何颜面到九泉之下面见列祖列宗?”
“爹,这些年来我一直生活在您和我娘的庇护之下,从来没想过何为独立,从来不知道如何堂堂正正做一个男人。”
“如今孩儿终于醒悟,也恳请父亲给我这个机会,让我堂堂正正做一次真汉子吧!”
父子二人的这番谈话使得堂上众人不胜唏嘘。
就连主簿此时也已经放下毛笔,擦拭起了眼角的泪水。
一旁的几名衙役此时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们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审理此事。
不知道应该如何处置这对父子。
直至此时赵钧才终于明白何为试犊情深。
哪怕陈仁礼已经不堪到了这种程度,陈怀仍旧将其当做自己的掌上明珠,甚至不惜为其顶罪。
而陈仁礼直至此时也终于表现出了身为男人的担当。
他刚刚的这番话不仅说得陈怀老泪纵横,同时也让赵钧有了极大的触动。
眼看着父子二人还在为认罪之事争执不休。
赵钧再次拿起惊堂木猛的一拍:“你们父子二人虽然感人至深,可是杀人之事毕竟难逃,所以你们不必因此争辩了!”
“陈怀,你虽然未曾杀人,但是你却贸然替陈仁礼顶罪。”
“虽然舐犊之情可以理解,但这毕竟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容不得你如此儿戏。”
“我决定判罚你到天牢当中收拾卫生,借此算是对你的责罚。”
“至于陈仁礼,你娘子虽然犯了七出之条,可她毕竟也是爹生娘养,断不该死于你手。”
“本官判你发配两界关,与军卒为奴,家中资产全部充公,你是服不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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