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人的乐趣,好像就在于把那些一动不动的文字拉扯到一起,将原本的白纸黑字变作一副绚烂彩绘,其中不光有山河锦绣,更有英雄气概、家国天下、儿女情长。
两个年轻人结伴南下,也是走走停停,一个行走练拳练剑,每次在山中停歇,那个青衫少年人总会望着一旁草木怔怔无言。另一个则百般无聊,原本想着与刘清一起发家致富,结果发现这家伙并不是什么钱都愿意挣。
刘清忽然停下步子,转头以心声沉声道:“再往前百余里就是邶扈渊的中心位置,许多散修精怪各自聚成小山头的那种,你去挣钱便可,别与我一同走了。”
花簿晚皱眉道:“这是什么意思?”
刘清沉默片刻,以心声道:“宰了老龟之后,其实我就有一种感觉,好像冥冥之中有人在窥视我,我不知道到底会是什么事,但一定不是好事连。离我远点儿,对你没害处。”
说着忽然笑了起来,打趣道:“你心眼儿是多,但心眼儿太浅,出门在外要学着以诚待人,别老想着算计别人。”
花簿晚挠了挠头,讪笑一番后心中开始盘算起来。
与刘清不过是过路朋友,看着关系挺好的,其实两人各有算计,所以犯不上以身涉险。可刘清既然开口,让自己避开,那他花簿晚要是就这么走了,可就短了英雄气概。
一咬牙,花簿晚开始脱鞋,从脚板的乾坤玉中掏出一块水蓝色布料,一脸不舍,但还是递给刘清了,“这是栖霞洲织梦山的断水纱,贴在胸口,可挡元婴倾力一击。”
谁知刘清却将其推回去,笑着说:“行了,你自个儿留着吧,若只是个元婴,还杀不了我。”
怕就怕在,来者远高于元婴境界。
既然刘清都这么说了,花簿晚便作罢,两人又一起走了几十里路,花簿晚率先离去。
虽说邶扈渊是无法之地,可胜在灵气颇为浓郁,有些地方适合作为天然道场,山上宗门瞧不上,可各路散修却不嫌弃。所以邶扈渊中部,时常打打杀杀,为的就是抢夺地盘。
现在快到的地方,相当于一处鬼市,只两条街道,百余房屋,若是
入住必先掏钱,当然,要是宰了如今当家此地的修士,这百余宅子就是自己的了。此地铺子只在夜里开门,又收又卖,也有那些不愿多经一手,以至于到手钱财少了的,可以在街头摆摊。
在这两条街,买什么卖什么,一律无人过问,哪怕在此地打生打死也不会有人管,但损坏房屋,得依价赔偿。
但凡进这两条街,须得给看门人交去十枚贝化,好像商铺租金也不便宜,所以只需夺来这两条街,甚至用不着经营,钱财就长了腿似的,自个儿往兜里钻。
将将黄昏,鬼市尚未开始,不过人可以提前进入,有些摆摊儿的老早就进去占地方了。
刘清收了青白,穿上了从花簿晚那儿黑来的白色长褂,变幻成了南守之的模样,走起路来呼呼带风,交了十枚贝化后,以一副欠打模样走进街市。
原本是想着自己也摆摊儿,把那位冶卢供奉的东西一股脑儿全卖了。可他低估了这两条街对附近修士,以及远游到此只为挣钱的修士,几乎三步就是一摊儿,铺子尚未开门,摆摊儿的倒已经有人开张了。
刘清只得挨个去看看,如今自己也是有百枚泉儿的人,买点儿喜欢的东西,总不是问题吧?
走了一圈儿,也就一个中年人的摊子,摆在最显眼位置的一条墨色金鱼还不错,瞧着应该是那种小精魅,养在琉璃缸中,应该是能起到聚拢运道的作用。
已经有个老者开口询问过,可摊主开口就是一百六十枚泉儿,刘清便赶忙转身。
买不起买不起,对半杀价也得八十枚泉儿,还得留着钱给漓姑娘买好东西呢,舍不得花。
其实刘清不知道,若是真正能聚拢运道的墨鱼,即便开价千枚泉儿,也有人要的。
只不过在这地方,卖完就赶紧收摊儿,出了街市就麻溜跑路,若不然肯定被人黑吃黑。
就方才一会,刘清已经发现了好几个逛来逛去,就看谁卖的多。
一番闲逛,鬼市终于开市了,百间房屋,其实只有三十余家铺子,卖丹药符箓还有那寻常法宝的,一应俱全。大多是既收东西,也卖东西。
刘清手中有一枚老龟金丹
,留着无用,但他一时半会不会卖,容易招来麻烦。沐鸢郡城,宰了那个冶卢供奉后,其实还有一大堆东西。既然摆摊儿太惹眼,就寻一家铺子,掏出来几件卖了。
来都来了,总不能白花十枚贝化。
约莫寅时前后,摆摊儿的大多都收了,只剩下寥寥几个还没走,就包括那个开价一百六十枚泉儿的墨鱼。
刘清缓缓走去那边儿,随意捡起几件东西看了看,随后笑问道:“这墨鱼怎么卖?”
谁知那摊主翻起白眼,大骂道:“你他娘的!你才是墨鱼,你全家都是墨鱼。”
刘清一脸尴尬,“这不是墨绿色的小金鱼么?”
摊主气愤道:“那你倒是说全啊!”
刘清只好赔了个不是,开口道:“真就一百六不还价?”
那摊主抬了抬眼皮子,随口道:“爱买买,不买滚犊子。”
好嘛!老假俱芦洲人了,明明说话都翘在舌尖上,还他娘的滚犊子?
刘清笑了笑,“那你就静等有缘人吧。”
说完转身去了一家铺子,卖的是符箓丹药,也算是此地一等一的铺子了。
一进门便有两个女子上前,瞧着都是草木精怪化形,好像都是花妖,长得也还不错。
刘清笑道:“收东西么?”
其中一个花妖笑着端来茶水,轻声道:“就是不知道公子想卖什么?”
某人清了清嗓子,故意大声道:“就是怕你们店大欺客啊!”
有个长得极其水灵,一身粉绿色长裙的女子缓缓走出,笑着开口:“公子哪里话,就是卖一根针,也是客,是客,就是爷。光给您的茶水,都值得起一枚贝化呢。”
刘清讪讪一笑,从掌心取出一块镇纸,通体乌黑,份量极重。
“姑娘先给个价吧。”
粉衣女子接过镇纸,仔细打量了一番,摇头道:“是神鹿洲的捉砚山所铸,不过不是出自名家之手,卖的就是料而已,千年雷击木,有镇宅安家之效,我要是收,给到头儿也就是一枚布币。”
刘清讪笑着将镇纸收回,说那就不卖了,又取出一块儿镯子。镯子掏出来时,那粉裙女子眼中便有一丝亮光
闪过,正巧被刘清看到。
女子轻声道:“这个镯子不错,是出自东海的月心石,有聚敛月华之效,很适合给那种金丹之下的妖修用以辅助修行。这样,我出五枚泉儿,你将方才镇纸一起给我?”
刘清就笑着不说话,这位好看女子,实在是过于演技拙劣。特意让自己看到她那份一闪而逝的喜欢之色,然后给个底价,等着刘清去翻,哪怕翻十倍,她也会一口答应。
起先刘清是真不知道这镯子功效,现在知道了,想着是不是留下来,以后送给槐冬?可笑了笑,槐冬不一定需要。
女子见刘清不说话,便故作咬牙割肉姿态,沉声道:“二十枚泉儿,这是我最大的让步了。”
刘清慢悠悠收回镯子,笑着说:“不卖了。”
女子当即柳眉竖起,沉声道:“这位公子是逗我玩儿么?以一份假面皮来谈生意,我就不拆穿了,怎么还涮我玩儿?”
刘清憨笑一声,不知怎的,略微思量之后便取出那枚金丹。粉衣女子一看到金丹,当即有一道屏障遮住屋内几人。
女子沉声道:“给你五百枚泉儿,请务必将此丹卖我,除此之外,我还会给公子一个天字号贵客铭牌,持此牌,无论何处的百花阁,都会给公子最大的优惠,且视为我百花仙山贵客。”
刘清心中一怔,百花仙山?是牛贺洲一处妖修山头儿,尽是花木精怪。按漓潇给的舆图标注,是最低也有登楼修士坐镇的真正大宗门。
刘清沉声道:“卖我肯定会卖,只是想问问,为何能这么值钱?”
女子吸了一口气,苦笑道:“山门需要,我也需要,凭此丹,我极可能跃上一大截儿,甚至有机会总管百花阁。”
整了整衣襟,女子施了个万福,郑重道:“小女子叫茶荼,其实这金丹本没有这么值钱,三百泉儿封顶了,只不过这是一枚水运金丹,几乎已经化婴,山中贵人正需要这样的金丹,已经苦寻十余年,今日撞见,是公子的运气,也是小女子的运气。”
说着已经递去一枚桃红色石牌,一边以古篆刻着“百花”二字,另一边是一朵儿牡丹花的浮雕。
刘清
思量片刻,挥手恢复真容,抱拳道:“胜神洲刘清。”
两个婢女已经取来五百枚泉儿,装在一枚品相一般的乾坤玉中。
接过乾坤玉,刘清又变作南守之模样,接过乾坤玉后笑着说:“这买卖可好,多谢茶荼姑娘了。”
茶荼沉默片刻,还是开口道:“公子这丹是前不久斩了北边儿那个金丹老龟得来的吧?若是公子无事,尽量不要再去邶扈渊南部,因为已经有人花了大价钱来买公子的活人。”
刘清笑了笑,抱拳致谢,转身就走,出门直去那条鱼所在,瞧了半天,还是没买。
运气好像已经过于好了,有句话叫物极必反!
一道白衣慢悠悠走出街市,依旧是往南边儿走,没走出去十里地,便有一个道袍中年人紧紧追来,在半空中大喝一声,可白衣青年理都不理。道士这才暗道一声不好,随手一击灵气箭矢打散白衣,掉头就往那街市走去。
未挂百花阁牌匾的铺子里,道士瞬身来此,现身便皱眉询问:“方才在你这里的那个年轻人去哪儿了?”
茶荼冷笑道:“洞主好大的威风,我又不是没给你租赁费用,客人卖了东西就走,我还要问人家去哪儿不成?”
道士皱起眉头,这小娘皮背后是一座百花仙山,虽远在牛贺洲,可也不是自己一个元婴散修惹得起的。冷哼一声,道士再次消失不见。
往邶扈渊南部的路上,两人并肩而行,一个青衫背剑,一个白衣如雪。那两条街市,此刻也少了个一夜没开张的摊子。
花簿晚笑道:“我没想明白,这是我用秘宝遮掩气息,非炼虚三境是瞧不出的,你怎么看出来的?”
刘清没好气道:“你他娘的一条鱼卖一百六,死活不让价,对老子爱答不理的,容貌变了,那副惹打神色可半点儿没变。”
花簿晚讪笑一声,还是有些疑惑,“宰了那个老龟而已,不至于被个八境的神游修士撒钱悬赏吧?”
刘清心中苦笑,只有两个可能。
一是自己背后这柄青白太惹眼,不过如今青白还在封印状态,照理说除非是那种登楼以上的修士才看得出端倪。
二
是那个船夫老梆子放出风来,自己手中的风泉,才是他们抢夺之物。
这老梆子,上次一顿打没挨够?等老子跻身清微境武夫,一定要去砸烂那三个天官石像,教你老小子算无可算。等老子啥时候跻身登楼,怎么样都要宰了你这个老梆子。
花簿晚冷不丁问道:“方才那一手替身符不错,哪儿学来的?”
刘清往后暴退一步,手已经按住了剑柄。
替身符一事,刘清可还没有说呢。
“花簿晚哪儿去了?”
前方白衣笑着转头,猛然间便容颜大变,成了个白衣青年。
“那等贵公子我可不敢打杀。”
说着摆了摆手,“别急着拔剑,我就是想问你一件事。”
刘清皱眉道:“何事?”
白衣男子哈哈一笑,目光猛然间变得阴沉起来,其中还带着一丝轻蔑:“你真觉得你配得上这把剑?”
说着已经到了刘清身旁,一把便将青白抽出,对着南边儿横斩去一剑,剑光南下几千里,硬生生将个神游修士斩成重伤。
这一幕让刘清心中大骇,忽然就觉得自己可能一辈子也达不到这种程度,自己是不是真配不上青白?
白衣男子丢回青白,淡然道:“剑客,是手中有剑,剑修,是心中有剑。你刘清心中有剑么?”
言语讥讽至极,“喜欢那位漓姑娘?你知道人家是什么样么?人家一出生就有一柄本命剑伴生,可谓是先天剑修,你呢?还说抢婚,你拿什么去抢,拿嘴么?”
刘清沉默下来,可白衣男子还是没停下。
“你从小到大,真正靠自己做成的事情有几件?没爹没娘的孩子多的是,你算个什么东西?”
此人言语,句句诛心。
先前被压下的那种心境再次涌起,刘清眉心忽然金光大放,一对眼珠子瞳孔也变作金色。整个人都冷冽了几分。
白衣男子冷笑一声,随口道:“连这点作怪的神灵气息都压不住,要你有何用?”
眼瞅着额头那道金色印记就要成形,白衣男子叹了一口气,走过去一把按住刘清额头,金色瞬间消退。
刘清颤颤巍巍取出酒葫芦,
灌了一口酒,轻声询问道:“你是谁?”
白衣男子摇了摇头,面露失望之色。
刘清又问:“为何失望?”
白衣男子冷声道:“逢山开山,遇水搭桥,是谁说的?余方少年,意气正锐,又是谁说的?没路走就趟出一条路。”
少年人此刻好像不再是少年,隐约居然瞧见淡疏胡茬儿。
白衣男子问道:“怎么说?”
刘清苦笑一声,背后青白沉声道:“且先行走。”
白衣男子笑了笑,一阵涟漪,眼前人又复花簿晚。
花簿晚满脸疑惑,方才发生了什么?自己怎么全然不记得?还有这家伙咋回事?怎么一下子像是老了许多?
刘清轻声道:“无事,邶扈渊也已无事,咱们慢慢走出去就行了。”
云海之上,方才的白衣男子与个青衫青年齐头并立。
白衣男子轻声道:“我是不是有些过了?”
青衫青年反问道:“你是真的失望?”
摇了摇头,白衣男子笑道:“怎么可能,我年轻时还不如他。”
青衫男子微微一笑,“真没想到会是这孩子,我一直以为会是那个叫叫王致明的道士。”
……
到了邶扈渊南部,花簿晚正式与刘清道别,说下次有空来瘦篙洲,一定要去江游花氏一族做客,报他花簿晚的名字就行。
此后刘清独自一人南下,花了两月时间才走出邶扈渊,一晃都已经接近六月份了。
一趟邶扈渊,刘清个子长高了些,面容也没了少年神色,倒还是一副白脸儿,只不过有些胡茬儿,瞧着不像才即将十八的人,倒像个二十五六的青年人。
出了邶扈渊后,便到了正常的凡俗国度,过关之时盖上了这弼左国大印,一路练拳练剑,行山走水。
有一日走到个山村旁,村外一条小河,水不深,可坡度过大,水流甚急。十里八村的孩童都要到这村子来读书,因为十里八乡就这个村子有个私塾,也只有一位教书先生。刘清去拜访了那位教书先生,这才知道,他从三十岁到了此地,如今已经六十有余,最担心的就是自己死后,无人接替自己,毕竟穷乡僻壤
,哪个读书人愿意在此一生?
离开时,刘清见那小溪并无桥梁,远来的孩子都需要趟水过河。于是这个青衫背剑的年轻人找村民借了一把斧子,半点儿没用仙家术法,就这么花了半个月时间,单凭一身气力修了一坐木桥。半月时间,来往村民无数,没人帮着搭一把手。
又是一个雨夜,刘清走到了一处小镇,一棵巨大柳树在镇中央,有那香案香炉,瞧着是受人供奉已久。
无人之时,刘清走去柳树一旁,一身拳意流淌,树中当即有个女子走出,恭恭敬敬抱拳喊了一句仙师。
刘清笑道:“守着这地方多少年了?累不累?”
女子微微一笑,摇头道:“算不清多少年了,反正看着一茬儿人生,又看着他们老、死,再看新的一茬儿人,如此往复,已经记不得了。至于累不累,光帮着他们驱除些鬼魅邪祟,真不累。可总有那些跑来磕头,说求柳仙显灵,让他发一笔横财,若是灵验了,定拿出一半的钱来给柳仙立庙,这个才累。”
刘清笑着取出那杆小锥,跳去树冠,在一支树干写了一句话,然后笑着离开。
女子目送那位青衫剑仙,嘴里念着写着树干的那句话:
“我自天下观人观我观天下。”
……
弼左国再往南,就是瘦篙洲一等一的大王朝,殊乌王朝,只不过要过一座称为神拳山的大山。
此山几乎全是石头,一条约莫丈许宽的凹陷石路是唯一通道,马帮之流要在两国通商,也只有这一条路可走。
直到七月份,刘清才晃晃悠悠走到这里,也不顾旁人目光,就这么一边打拳一边走路,九式打完再打一遍,一招一式极其规矩,全无刚刚练拳时那股子随意,于旁人看来,就是死板。
半山腰时才收拳,因为猛然之间便疾风骤雨,山道行人颇多,刘清也不想吓人,便收了拳与大家伙一起在一块儿悬崖下躲雨。
马帮之流着急运送货物,躲避了一会儿,个个披上蓑衣斗笠,拿兽皮做成的遮雨布盖住货物,冒雨便走了。只留下个锦衣中年人,带着一个护卫,也是车夫,两个婢女,还有一个女子该是这
位锦衣中年人的闺女。
雨一直未停,那伙人干脆就取下早就杯备好的凉菜酒水,瞧模样是打算在这里将就一夜了。
摆好吃食,中年人笑着朝刘清招手,“年轻人,这雨还不知道要下多久,不如与我们一起吃一顿吧?”
一旁的护卫冷冷露出拳意,刘清颇为惊讶,居然是个山河境武夫,可真不多见。
刘清笑着摇头,从随手包裹取出几张薄饼,说不用了,自己带了干粮。
谁知那位大家闺秀直接走来,一把拉起刘清就过去,也不顾那护卫要吃人的眼神。
刘清只好道谢,与那中年人边吃边聊。
这才知道,中年人是殊乌王朝的工部尚书,二品大员,来这里是勘测地形,准备打造一条与弼左国的通商之路。
刘清闲时也翻过《天工》,说自己是个外行,与行家闲聊,可别当真。谁知一通闲聊,就已经到了后半夜。
中年人笑着说:“与小友一番畅谈,竟是给老夫长了不少见识,夜色已晚,不如明日再谈?”
刘清笑着点头,转去另外一侧,头枕包袱便躺下。
刘清全然压制境界,看起来就是个会点拳脚功夫的江湖人。那位山河境武夫几次试探无果,这才放下心来。
那个女子过来叫刘清吃饭时,未曾言语,只是嘴唇微动。可刘清看出来了,那是三个字。
“救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