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刚刚升起,西莱河西岸,大沼泽以西的丘陵上,炊烟袅袅,人喊马嘶。
山丘上,一个骑着白色战马,身穿纹章罩袍的青年男子,恶狠狠拍死了一只飞舞在他面前的蚊子,像是在宣泄怒气般,将蚊子在手中用力的碾成碎片。
他的身旁,穿着链甲的中年男子将一张羊皮纸递了过去:“安德烈大人,这是昨晚的损失报告。”
“嗯?”
连续多日的急行军,让第一次参与军事行动的安德烈疲乏不堪,在侍从们将他的营帐安置好之后,他就早早地安歇了,并没有察觉到有任何的异常。
所以在他听到担任战术指挥官的瓦卢斯,所呈报上来的消息之时,安德烈皱着眉头,满心疑惑。
“昨晚?昨晚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昨天后半夜,第五骑兵大队的守夜士兵玩忽职守,没有按时点燃驱赶蚊虫的药草,导致战马为躲避蚊虫而四处狂奔……”
“什么?”
安德烈接过羊皮纸,快速的起来。
“战马失踪九匹,受伤二十一匹,踩坏帐篷七座,轻伤两人,死亡一人……”
安德烈愤怒的将羊皮纸扔在地上:“瓦卢斯,你这个战术指挥官是怎么当的?”
瓦卢斯跳下战马,将羊皮纸捡起:“这里的蚊虫太多了,我们昨天应该将宿营地向后移动三十里……”
“你在教我做事?”安德烈猛地一拉缰绳,策马向后方的卫队走去,杀气腾腾的说道:“玩忽职守的士兵枭首示众,第五骑兵大队的队长督导无方,鞭四十!”
安德烈骑在马上,用马鞭扶了一下头上的护鼻盔,默默的想:这,就叫军威!
作为维鲁斯公爵领第一顺位继承人与兰道尔公爵领的第二顺位继承人,安德烈与身边其他的贵族不同,相较于参与宴会与歌舞,他更喜欢听吟游诗人们讲述关于战争的故事!
就像是吟游诗人所描述的,战争是男人的光荣与浪漫,是一场慷慨豪迈的冒险。
在他看来,像他这般高贵的男人,应该穿着华丽的
铠甲,骑着迅疾如风的战马,面对着数十倍于己的敌人,英勇无畏的发起冲锋!
用手中那无坚不摧的骑枪,扫平所有敌人!
直到骑枪折断,铠甲破碎,战马死亡,然后在众人的簇拥下死去。
这才是安德烈所向往的结局。
只不过,当一百五十年前,各自统治着弥铎艾斯大陆东西的两个国家,在相互厮杀了一百年后,终于在诸神的见证下,于瓦坎达主教区签署了停战协议。
就这样,在那之后的一百五十年里,大规模的战争就只存在于吟游诗人的诗歌之中!
所以当主教区万神殿的求援信,以及从王城发来的动员令,几乎同时到来之后。
安德烈立刻向他的父亲,维鲁斯大公请求,允许他带领两大公爵领的军队,前往瓦坎达主教区,抵御天外邪魔的攻击。
当然,他并非没有自知之明,所以他接受了他的外公,兰道尔大公费迪南三世的建议,认命了号称‘威斯特**之虎’的瓦卢斯,作为全军的战术总指挥官,协助他指挥军队。
本来安德烈是想要晚一些,至少等到两大公爵领的常备军集结完成之后,再前往瓦坎达主教区救援。
只不过,在一连几日收到了紫袍大祭司所发出的求援信之后,他不得不率领只集结不到一半的军队,沿着这条崎岖但可以节约大量时间的道路,快速前进。
安德烈拍死一只停在他手上的蚊子,心情变得莫名的烦躁。
“大人,早饭已经准备好了。”
“知道了。瓦卢斯说了吗,我们什么时候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
“等到太阳升到最高的时候。”
……
瓦卢斯将手掌搭在额头上,看向几个浑身满是泥点,从沼泽东边跑来的骑士。
“指挥官阁下,西莱河上的木桥并没有坏,足以让全军通行。”
“很好,辛苦了。”
瓦卢斯点点头,示意他们可以去休息了。
然而他却并没有立刻下达出发的指令,因为自从靠近这片沼泽,他的
心里总是觉得有些惴惴不安,然而却始终说不上到底是哪里不对。
“为什么不下令开拔?”安德烈率领着自己的卫队,策马靠近瓦卢斯。
“我总觉得那里有些不对。”瓦卢斯皱着眉头:“我们这一路过来的太过顺利了。”
“顺利,不好吗?”
“不是不好,要是按照战报上说的,敌人大举进攻主教区,应该会分出一部人把守几处要道,阻断援军的。可是我们这一路走来,连一个敌人的影子都没见到……”
“我的指挥官阁下,您不会又要像上次通过狭间地一样,在原地逗留三天吧?”安德烈身边,一个贵族模样的骑士,讥讽的说道:“你瞧这一眼望不到头的沼泽地,哪像是能藏人的样子。”
“要我说,咱们全速前进,快点赶去增援主教区。大祭司在信里是怎么说来着……哦,对了,是大旱之望云霓。”
“你听听,大祭司话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我们就别再这儿瞎晃悠了,再不走,蚊子就把我吸成人干了!”
他的话音刚落,周围立刻响起一阵哄笑声。
“好吧。”瓦卢斯深吸一口气,大吼道:“全军开拔!”
嘟!
跟在他身边的几个传令兵,立刻吹响了手中的牛角号,传达了开拔的命令。
紧接着,早就列队完成的士兵在此彼伏的哨音下,分成五队,人马皆披着厚毡,沿着铺设着芦苇杆的道路,快速的前进。
烈日之下,身上披着厚厚毡布的士兵很快便汗如雨下,但是他们谁也没有把毡布取下,因为自打他们进入大沼泽之后,便再一次受到了蚊虫的侵扰。
他们在心中暗自庆幸,要不是战术指挥官大人早有准备,在他们出发的时候,就采购了大量的毡布,并且选择在正午时分穿过沼泽,要不然,这铺天盖地的蚊子,非得把他们活活吸干不可!
走着走着,他们突然觉得凉爽了起来,抬头之后才发现,天空不知何时,笼罩上了一层厚重的黑色雾气。
紧接着,他们就听到了瓦卢斯那带着颤音的:
“敌袭!”
不做鸽子精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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