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沐凡也领着禁卫军赶到,见数十杀手朝李南絮和轻影围攻而去,他立时拔刀而上,左右横斩,像一匹浴血的黑豹突围到李南絮身侧。
李南絮带的这批禁卫军武功都不错,加上皇城军卫训练有素,几人成阵,应付起这帮野路子的杀手倒是游刃有余。
然而,就在他们以为占据上风时,身后的高树上又飞来数十黑衣人,这一次他们的目标明确,齐齐扑向陆元尔。
轻影暗自一惊,瞬间往后撤了几步,提溜着陆元尔往禁卫军的方向退去。
“沐凡。”李南絮唤道。
“殿下?”
“本王这里无碍,去帮轻影擒凶手。”
沐凡立刻称是,带着两名禁卫军朝山林中奔去,与此同时,数十杀手已将轻影和陆元尔团团围住。
刀刃近在咫尺,轻影纵跃而起,以一回马枪的招式刺穿一杀手的腿股,拔剑带出一道血光。
可杀了一个还有无数个,陆元尔在她身旁抱头鼠窜,不知何时腰间被划了两刀,一个腿软扑到了地上。
“起来,去官兵身旁。”轻影再度将她拽起,一把将她抛向沐凡的位置,但陆元尔实在太慌乱了,脚尖在松动的石头上一绊,整个人都摔飞了出去。
兵戈交织声中,血腥味越来越浓,与她一齐摔出去的,还有她袖中的一块红色的硬物。
硬物落地,砸出裂痕,轻影的目光落在那红豆浮雕上,霎时大惊——陆元尔怎会有此宝石锁?
陆元尔见宝石锁摔坏,眸色一暗,疯了般回身去捡,却被轻影剑尖一扫,挑至空中,先一步捞入自己掌中。
陆元尔怒目圆睁:“你还给我。”
轻影不理,冷声问:“你从何处得来的此物?”
正是此时,又有杀手朝陆元尔袭来,她的眼里却只有那宝石锁,她不管不顾冲向轻影,像一条藤蔓缠着轻影的胳膊,让轻影根本施展不开拳脚。
眼见着杀手的刀刃已经抵至陆元尔的后背,轻影眼角寒光一闪,带着陆元尔旋身一转,陆元尔从刀下逃过一劫,轻影的后背却被划开了一道口子。
轻影疼得眉头直皱,来不及回头,剑刃在手中一挽,人似鲤鱼打挺般跃起,卷起满地枯叶狂舞,她的步伐极快,眼里盛满汹涌的杀意,只见一片红影从眼前闪过,杀手们黑压压倒下一片,震耳欲聋。
沐凡见势将陆元尔从地上拖起,像丢物件一般丢给了身后的两个禁卫军“看好这疯婆娘。”而后拎刀冲到轻影身侧:“轻影姑娘,我来助你。”
轻影身子有些脱力,杵着剑立在乱石堆中,她满脸是血,发丝迎风乱舞,似浴血而来的火凤般凛然。
沐凡在轻影身前抵挡了一阵,山谷中,禁卫军也已配合着李南絮将明处的杀手尽数歼灭。
李南絮往山林处去寻轻影,见她气喘吁吁地跟在两个禁卫军身后,想去扶她一把。
方触碰到她的胳膊,她却反手揪住了他的衣袖,下一瞬,猝不及防地倒在了他的肩头。
“轻影?”李南絮心中一惊,急忙托住她的腰,将人揽在怀中:“你受伤了?”
轻影皱着眉,嘴里有一股血腥味,身上也没力气,只好靠在他的身上,吃力道:“今儿出师不利,只好劳烦殿下带我回去了。”
覆在她背上的那只手洇红了一片,他瞬间慌了神,一把将她打横抱起,急匆匆跑向马匹的位置,扶她坐上马背,圈着她朝医馆的方向奔去。
已是黄昏时,金色的光束从西边的山头斜来,映得他们的身姿如火一般赤红。
进城之后还要往城西行一截才有医馆,街巷中百姓尚未散去,李南絮却顾不得太多了,打马疾驰而过,任凭街巷中一片混乱,他的面色阴沉得如风雨欲来。
“殿下,陆元尔一定要看好,她手里有宝石锁,她兴许也与程家旧案有牵连。”轻影靠在他的臂弯中,仍放心不下,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所以你便为了救她,连自己的命都不顾了吗?”李南絮的语气又急又恼。
轻影眨了眨眼,嘴硬道:“我有分寸,我习武多年,知道伤在什么位置不致命,但是陆元尔的身手不太行,她若是挨那一刀,恐怕就死了。”
“她死不死的我一点都不在意,但是你受一点伤,我都会心疼。”李南絮说着,将怀里的人拢紧了些:“别说话了,留点力气,到医馆还要一会儿。”
轻影未答,只别过头,看着他近在咫尺的侧脸,他的脸上也溅了好多血,整个人看起来格外清冷。
可是她能感受到他心的跳动,他的心很热,身上也热腾腾的。
眼前是夕阳的余晖,不知怎的,橙红的光芒笼罩在眼前,她仿佛看到了自己从死人堆里爬起时的彷徨,看到了自己往返逍遥谷与侯府的倔强,好多年,她都是一匹马,一柄剑,走最崎岖的山路,吹最刺骨的寒风,从不回头,只孤勇地朝前。
她踽踽独行了十载,程家旧案像一块巨石悬在她头顶,她目标明确,身体力行,从来未想过会与人同行,也从未想过会有人让自己停靠。
可是李南絮的怀抱好暖。
她生出了贪恋。
她抬手,替他抹掉下巴上的那滴血,轻声唤了声:“李南絮。”
“嗯?”
轻影眼皮有些沉:“我有点冷。”
“快到了,再坚持会儿。”李南絮收紧双臂,用侧脸蹭着她的额头,心里软的不成样子。
轻影后背一松,全然靠在了他怀中。
李南絮就近抱着轻影进了一家名为回春堂的医馆,郎中见到两人浑身是血,吓了一跳,忙不迭让李南絮将轻影放到软榻上,取了止血的药给伤口撒上,再才把脉。
正如轻影自己所说,她的伤势不致命,可是后背一指长的口子,血汹涌地往外流,还是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憔悴了不少。
她趴在软榻上,唇色白得像纸,郎中把完脉后又在她背上施了针,最后才心有余悸地坐到案边去开药。
郎中皱着眉问李南絮:“公子是如何做到让自己的夫人受如此重的刀伤的?这伤口再深一指,恐怕小命难保。”
李南絮闷头听着这话,并不解释,只道:“是我不好,没有护好她。”
郎中回身看了他一眼,又道:“从夫人的脉象上看,她应还受过损伤心脉的重伤,我看得出你们二人都是习武之人,打打杀杀的纵然快意,但身子不是铁打的,还是要爱惜着些才好。”
“损伤心脉的重伤?”李南絮心下一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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