棉衣不是很合身。腰身有些紧,衣摆有点短。不过,总的来说,还是能穿的。
当他穿着这身棉衣走出房门时,左一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殿下虽然不沉迷于享乐,但是,从小到大,吃穿用度仍是十分讲究的。在陆家的这段时间,陆家也为他购置了不少衣物,虽然不能与在京城时相比,但是还算是合身的。
哪像身上这件?
“萧公子,这衣服……”
他正想着怎么措辞委婉地表达一下他的看法,哪料夜风直接问他:“怎么样,不错吧?可儿亲手做的。”
左一立马咽下了后面的话,话锋一转,连声赞道:“陆姑娘最是心灵手巧,这衣服……没得说。”
隔了这几步远,也能看出这衣服针脚粗糙,剪裁也不好,有些地方甚至还有些不对称。
纪氏嘴角抽了抽。
女儿的女红,现在是她这个当娘的一大心病。奇怪,以前可儿的女红没这么差啊。自从那次撞伤后,女红水平便直线下降。
“夫人,可儿呢?”夜风四处张望。
“她呀?一大早就被镇上悬壶阁的人叫走了。说是有一些重病患者,需可儿去救治。”纪氏叹道,“一个女孩子,成天往外跑,这以后还怎么找婆家?”
纪氏是知道陆可儿是悬壶阁的二当家的。女儿有本事,她开心,可太有本事了,她也担心。
夜风闻言一滞。
左一睨了一眼夜风的神色,斟酌着说道:“小姐蕙质兰心,聪明能干,可是不少人家的儿媳人选呢。将来呀,来求亲的人肯定要将夫人的门槛踏破。到时,只怕夫人要挑花眼了。”
纪氏无奈地笑了:“我不求什么,只求对方对可儿好。大户人家?还是算了吧!咱家小门小户,可高攀不起。”
“若万一有高门大户的公子看上了小姐呢?”秋水问道。
今天陪陆可儿去镇上的是秋雨,她留在家里按陆可儿教的方法做点心。
自从陆可儿发现她的烹饪天份后,便时常手把手地教她做些菜肴和点心。
纪氏摇了摇头,正色道:“高门大户的规矩多,可儿不适应的。何况,那些富贵公子哪一个不三妻四妾?真有这样的公子看中了可儿,以咱家的身份,可儿也只能是当妾的命。可儿是我陆家的宝贝女儿,断不能给人家当妾室!”
纪氏头脑很清醒。
左一悄悄地瞥向夜风。
果然看见他刚才脸上的喜悦已消失不见。
左一心中暗暗叹了口气。
若殿下真看中了陆姑娘,陆姑娘顶多也只是个侧妃。以这段时间他对陆家的了解,想必,陆家是不会同意的。
…………
马车刚走进镇里,陆可儿便发现大街小巷的气氛十分异常。
路边不时可见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聊天的行人。酒楼、茶馆里的人比往日多了许多,很多人在高谈阔论着什么。路过品鲜楼时,她看到不少食客一边吃饭一边大声议论,有的还兴奋地拍桌子,更有甚者,居然又是大哭又是大笑。
“秋雨,去打听一下,发生什么事了?”
很快,秋雨回来了。
“小姐,出大事了。那个贾府被抄了!”秋雨掩不住的激动和兴奋,“整个县城都沸腾了。大家争相奔走呼告,很多人家都放起了鞭炮。”
陆可儿凝神一听,果然听到远远近近的爆竹声。
“怎么被抄了?”陆可儿好奇地问道。
她虽然不是贾府作恶的直接受害者,但和贾府的几次接触,令她对贾府极为反感厌恶。
“这个贾府平时仗着镇国公府的势,在县城里作威作福鱼肉乡里倒也罢了,没想到他们胆子那么大,居然倒卖人口,私挖铁矿!”
朱蓉苏醒后,陆可儿知道夜风已派人去报了官,方大人这两天正在查贾府,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贾府便已被抄了。
“拐卖人口?”陆可儿想起了前段时间发生的流民失踪案。
“小姐,你不知道,贾府多狠毒。他们以招工为名,将不少流民骗至偏僻之处,然后绑架,运到他处。官府顺藤摸瓜,发现贾府将这些人都运到了一个大矿场,逼着那些可怜的流民和乞丐挖矿。很多流民累死了,连尸骨都找不到。后来据说是有一个流民拼死逃了出来,这才将这秘密公之于众。”说到这里,秋雨不免唏嘘,“小姐,你一定想不到那铁矿在哪里。”
“在哪?”
“就在咱庐州境内。听说是青山县一个叫墨石村的地方。”
“墨石村?”这名字怎么有点耳熟?
“小姐,你忘了?你曾救过的胖婶的女儿阿珍,她婆家就在墨石村。不过……为什么我总觉得这名字很熟呢?”
秋雨百思不得其解。
“估计是你平时在村里也听过人谈论过阿珍的事吧。”陆可儿并没有多想,问道,“阿珍现在怎样了?”
这段时间,她白天大多待在县城和镇里,在村里的时间不多,村里很多事都不清楚。
“小姐,你的药真灵。阿珍的伤,已好了八成了。不过,身体还是很虚弱。听说,她清醒后就不大说话,整天都将自己关在房里呆呆地发愣,可把她爹娘愁坏了。”秋雨叹道,“听说林家到现在都没有来人看过她。唉,真的好可怜。”
陆可儿想到那瘦小干瘪浑身是伤的小女人,胸口发闷。
“赶明儿,咱们再去看看她。”
“好。”秋雨眼睛一亮,“小姐,有你在,阿珍一定会恢复正常的。”
“你对我倒是挺有信心的。”陆可儿瞥了她一眼。
“小姐可是神医。”秋雨对陆可儿有种迷之自信。
两人到达悬壶阁后,吃了一惊。
大厅里,房间里人满为患。
到处都是伤员和病人。
看那衣衫褴褛的穿着,大多都流民。
高雨堂满头大汗地迎了出来:“师父,可把你盼来了。”
此刻的高雨堂,除了衣衫齐整外,蓬头垢面的,不知情的,还以为他也是流民呢。
“你几晚没睡了?”陆可儿问他。
高雨堂抹了把脸:“两晚。”
“怎么回事?”莫名地,陆可儿想到夜风也是两晚未归。
“贾府的事,听说了吧?”
陆可儿点点头。
高雨堂指了指满屋子的伤病:“这些人多是从那铁矿上解救出来的苦命人。唉,真是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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