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至四月正是春耕时分。
太子大婚之后就带了一大批的谷物种子去了西北。
只是天气干旱,再多的种子种下去也是徒劳,若是不下雨估计也是白忙活的。
工部请旨,让户部拨银子去修建水库,户部尚书当即跳了脚,一个个的都指着他出银子,国库里就那么些银子,他又不能平白变出来许多。
轩辕帝被吵的头疼,朝会上臣工们讨论了半天都没有说出个所以然。
轩辕其远知道这事,进宫出主意,“父皇,现在国库空虚,节流不如开源,平白放着人才不用太可惜了,儿臣倒是有个一法。”
轩辕帝看着这个成了亲的儿子,稳重不少,内心有些复杂,“你说说有何办法?”
轩辕其远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赋闲在家的高云淮。
“正是之前的翰林院学士高云淮,他父亲之前是江南首富,去年儿臣去平江府就见他打理着各处产业,江南乃是富饶之地,何故每年交上的赋税只是比其他州府多了一倍?
儿臣见高云淮对平江府甚是熟悉,听说自从他管理家中产业之后,只一年便翻了一倍的盈余,如此人才,父皇何不用他?”
高云淮之前不过是说错了一句话便被贬在家中,轩辕帝派探子去打探过,高云淮在家中并无怨言,甚至发奋图强,捡起了家中的基业。
之前的高云淮有才但是傲物,轩辕帝有心想磨一磨他的性子,现在正好是时候。
看着御书房中央站着的儿子,沉稳有谋算。
不过也不能让他太如意了,轩辕帝转了一个话头,“朕说那高家小子就这样安稳的辞了官,原来是走了晋王的门路。”
眼底的猜疑不言而喻。
天子之威甚重,轩辕其远感觉不对,连忙跪下。
“父皇明鉴,儿臣只是在京城外惠民署看到那么些灾民流离失所,甚是可怜,才有心想帮父皇分忧,儿臣自知父皇不喜儿臣,不过那些百姓何其无辜,还望父皇不要让明珠蒙尘。”
“儿臣断然不敢结交朝臣,儿臣不敢撒谎,舒平未中举时就救过我一命,他和儿臣是生死之交。”
轩辕其远没有否认他和高云淮的关系,这些本来就是摆在明面上的,说出来反倒不会让轩辕帝怀疑。
“儿臣清楚他的为人,亦知晓他的才干,这才举贤不避亲,若是将他放在合适的位置一定能为百姓造福祉。”
轩辕其远将头重重的磕在地板上,轩辕帝不由得为之意动,亲自上前扶起轩辕其远。
“起来罢,你是个好孩子。”
近几年轩辕帝甚少亲近轩辕其远,这样亲切的关怀已经许久未曾有过了。
轩辕其远想起幼时轩辕帝手把手教他写字、骑射,鼻头一酸,低下头去,眼里的泪意一闪而过。
帝王心早就坚硬似铁,恍然看见这个他曾经寄予厚望的儿子露出脆弱的一面,心底叹了一口气。
“你且回去,这件事朕心中自有决断。”
“是,儿臣告退。”
*
沈南星大婚,三朝回门的日子。
坐着轩辕帝赏赐的六驾马车,带着回门的礼物到了忠勇侯府。
简兮送了两人出门,才想起来柴房里面还关着一个。
“让刘管家带上几个婆子,将哥哥成亲那天闹事的妇人给我带过来。”
“是。”
李氏被带过来的时候,倒是比前几天更有精神了。
逃荒的时候吃不上饭,将军府虽然说是不会给她好茶饭,但是每天的粗茶淡饭也比惠民署里面的供给要好很多。
简兮端着一杯彩釉金漆的茶具喝茶,慢悠悠的,每个动作都像是一幅画。
李氏仔细瞧着眉眼,约莫认出来简兮。
“你是?”李氏想证明心中的猜想。
简兮一个眼神,洪妈妈一个大耳刮子就扇了下去。
“放肆,姑娘面前跪着回话。”
简兮面不改色,端起手里的茶杯细细打量,像是要盯出花来。
李氏还想说话,瞥见身边虎视眈眈的洪妈妈也不敢言语,只得跪下。
简兮轻笑一声,“李氏,现在可老实了?”
声音一出,李氏瞬间知道了面前的这个看起来贵气十足的千金小姐就是当初的简兮。
现在的形势不像是前几天在将军府门前的时候,大庭广众之下,她因为逃荒,身上也没有身份路引,按照轩辕王朝的律法,现在的她连“人”都算不上。
又是在简兮的地盘,李氏终于知道怕了,抖抖嗦嗦的。
“姑娘,我知道错了,求求你,饶了我一条性命罢。”
见李氏终于认清楚了现在的境况,简兮将茶碗叩在桌子上,“既然脑子清醒了,我们就来好好算一笔这个账。”
“当初你携带我父亲的家产改嫁,还将我们兄妹二人卖给人牙子,这样的事怕只有禽兽才能做出来,如今我和哥哥手中握有权势,你命如蒲柳,你说说我要怎么惩罚你?”
声音清冷,似寒冰无情,李氏的膝盖跪在地上,只觉得一股寒意从地底升腾到天灵盖。
李氏慌了片刻,想到了什么,随即挺直身子,“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虽然我不是你生母,也是继母,家中艰难度日将你们卖了也是想让你们混口饭吃,况且你们现在吃香的喝辣的,难道不是我当初的功劳?”
简兮鼻子哼出一口气,“好伶俐的口齿,我竟然不知你有这样的成算,你一个女人怎么不远千里来的京城?来了之后又怎么知道的将军府,还在哥哥成亲当日出来闹事,背后是何人指使?”
李氏仿佛笃定了简兮不会拿她怎么样,死活不松口。
大婚当天不少人都看见了李氏,也听到了她的说辞,沈南星的身世在轩辕王朝早已不是秘密。
现在若是打落了李氏,要是让沈南星在朝中得罪过的人知道了,以后说起来又是事端。
简兮揉了揉眼角,指了一下地上扔着的毛巾,“不说就永远别说了,将她的嘴塞起来,你去打探消息,可有打探出什么?”
邢妈妈瞪了李氏一眼,才说道:“听姑娘的吩咐,我去这妇人之前栖身的破庙里面问过了,只听说她是被一队商旅丢在那的,那队商旅经常往来京城和外域之间,居无定所,这妇人还和那商人拉拉扯扯,因着是天子脚下,那商人不想惹事,丢给她几两银子之后就带着商队走了,不知去向。”
简兮看着李氏,说出了猜测,“该不会你带着我父亲的家产和情郎私奔了,那些银子你纵然是挥霍一些,也够一辈子的使用了,让我猜猜,是不是你被男人骗了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