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兮吃了两个梅子觉得有了些精神,紫翠从箱笼里面翻出一顶帷帽,给简兮带上。
偏厅内。
一位黑衣男子大刀阔斧的坐着,头发卷曲如波浪,都被他一股脑的用绳子绑在脑后,脸上多有晒伤,满脸络腮胡。
男子许是等的久了,有些无聊,见厅内有丫鬟伺候,于是开口,“闺女,能不能给我来壶酒,我这干等着已经一个多时辰了。”
丫鬟惶恐,左右纠结,“奴婢不敢擅自做主。”
紫翠姐姐特意叮嘱了,不让客人喝酒。
一位身着淡绿色裙装的女子头戴帷帽,从外间款款而来,只看身段和搭在丫鬟上的一双纤纤玉手就可以看出这是一个绝世美人。
“劳你久等,我便是找你的人,若想喝酒等聊完正事,我让人送几坛好酒给你。”
男子立马从座位上站起来,恭敬行礼,“见过主母,属下是八队的黑子。”
简兮坐在主座之上,抬起右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请坐。”
这名字还真是喜感,莫名让她想起了前世的一些网络键盘侠。
不过面前的黑子看着憨厚可靠,是个老实的。
黑子双手蹭了蹭腿上的布料,人高马大的汉子此时有些局促,他来的时候就打探过了,这是高官府邸,当官的最瞧不起他们这些商旅之人,
没想到这样神仙一样的女子对他很是客气,黑子犹豫了一下便坐了下来。
商队长年累月奔波在外,他虽然是队长,但也已经八九年没有见过主家了,只知道主家姓高。
这次别的队伍里面都知道他要来见主子,可是羡慕的眼圈都红了。
黑子想说话,“那个,,,,”
简兮转头看想黑子,黑子脑子顿时卡壳,不知道自己想要问什么。
简兮见他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个所以然,索性直接开口。
“我这次找你来是想知道西北的局势,听说你前段时间去过西北,情况如何?”
黑子咽了口口水,仿佛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情,“西北现在情况可是不好,我还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多的死人,那奸贼就像是阎王转世一般,
所有勋贵人家屠戮殆尽,每攻一城,定然大肆屠杀,那血就像是泉眼一样在街上流,但却有一点奇怪,就是从来不会为难商旅百姓。”
简兮疑惑,这人既然这样有本事怎么之前是寂籍无名之辈。
况且这件事情她总感觉轩辕帝的态度有些奇怪,既然连她都知道了,轩辕帝不可能不知道,若是知道还没有采取措施,那就是他默许这样的行为。
“以你之见,这西北反贼黄自凡能成气候吗?”简兮问出口之后就后悔了,她没想着黑子能回答出来。
没成想黑子摸了摸下巴,略微思索,“能也不能。”
简兮来了兴趣,“为何?”
紫翠见简兮对这人客气的很,亲自去了茶水房捧了些上好的糕饼茶水送了来。
黑子受宠若惊,对着紫翠道了声谢,清了一下嗓子,将自己的看法说出:
“我就是个低贱的行商,若是说错了,主子可别见笑。”
“但说无妨。”简兮想多了解一些别人的看法。
“我们商人走八方吃八方,虽说对朝廷里面的门道不甚清楚,但是我们打交道的是形形色色的人,只要是人的想法我就能知道个一点半点,
黄自凡看似得了民心,却也成为了无数勋贵仇视的对象,他的刀只斩贵族,却放过平民,官府知道了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后面的话黑子放低了声音。
“我想着,咱们陛下自登基以来勤政爱民,遇到天灾尚且派太子赈灾,何况是这样子那个的人祸,若是没有组织,是不是陛下心里想要做的和黄自凡正在做的或许不谋而合。”
简兮抬眼,这下是真的有些吃惊了,黑子能想到这一层是她没想到的。
这样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居然有这样的真知灼见。
“那你认为陛下会何时出兵平叛?”
黑子摇摇头。
“你不知道?”
“我觉得陛下不会出兵。”
“为何?”简兮觉得黑子很是不简单,经商的人确实脑子都很灵光。
黑子环视周围,简兮会意,“你们都下去。”
紫翠面上有些犹豫,这男子看上去不像个好人,黑子一眼就看出了紫翠眼里的意思,气的眉毛直立。
“小闺女,你别这样看着我,我今年才十九岁,正是青春年少,可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况且我一家老小都等着我养活呢。”
紫翠尴尬,这人怎么口无遮拦,她刚刚也就那么一想,谁像她似的当面说出来,不过还是嘴硬,“谁知道你十九了,看你这一脸胡子还以为三四十呢。”
简兮看了一眼紫翠,“不得对客人无礼,还不快出去。”
紫翠确实说的是实话,若不知黑子自己说出年纪,简兮还真以为他已经三四十岁了。
“是。”
偏厅内只剩下简兮和黑子两人,阵阵风轮转动的声音夹杂着外面蟋蟀叫声,更显着室内安静非常。
“现在可以说了。”
“主子这么相信属下?”
简兮目光聚到黑子袖口上缝补的痕迹,针脚细密,用的是平绣的手法,打眼看上去没有个几十年的功力是做不到的,图样是一根平安竹。
想来应该是他母亲绣的,为的是希望他出入平安。
不过她不会直接说,“自然是觉得你是个可信之人。”
黑子闻言感动非常,于是一股脑的将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我们八队的弟兄自从西北回来之后,就一直闲着,就想着在京城各处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做的倒卖生意换点嚼头,没成想看到郊外有不少车队正在往城外运送东西,
我们就跟在他们身后,细细问了才知道他们手下押运的都是皇宫大内的东西,一路官道,送至江宁。”
简兮见黑子衣服都是缝缝补补,“你们日子过得艰难?”
此话一出,黑子突然想起了临行前弟兄们的托付,在怀中掏出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的布团,就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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