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暴雨下的及时又奇怪,不到两炷香的时间,雨已经完全停了,若不是街道上留着深深浅浅的水坑,还真看不出一点下过雨的痕迹。
凌真在乾明宫已经苦苦等待了数个时辰之久,但始终未见凌鹤清的身影出现。她心中愈发焦躁不安,独自一人在那里生着闷气,脸色也变得十分难看。
就在此时,婢女海棠神色慌张地匆匆赶来,气喘吁吁地说道:“长公主殿下,奴婢刚才在返回途中,偶然间瞥见姚太医正紧跟着凌府的家丁匆忙离去。一番询问之后方才得知,原来竟是凌公子因淋雨而晕倒在地,如今......”
话未说完,只见凌真猛地“腾”地一下站立起来,满脸惊愕与担忧之色,急切地打断道:“什么!?快备马!”
海棠不敢有丝毫耽搁,连忙应声而下,迅速转身前去牵马。
凌真心急如焚,她现在十分感激父皇先前准许凌家随意差遣御医的决定,也暗自庆幸自己此前陪同凌鹤清一同训练时未曾偷懒懈怠过。
且胯下这匹骏马亦颇为温顺听话,得以让她一路疾驰,街道的行人老远就听见马蹄声,纷纷让开了道,凌真来不及多言,只是大喝道:“多谢各位叔叔伯伯,兄弟姐妹,凌某感激不尽!”
马儿飞驰而行,凌真不断加着速度,没过多久便抵达了凌府门前。
凌真动作利落地翻身下马,轻轻抚摸着马头,感慨道:“好伙计!”
随即将缰绳随手抛给了迎面奔来的小厮,紧接着身形一闪,如离弦之箭般冲入了凌鹤清所在的鹤鸣院中。
……
"凌鹤清!" 声音尚未落下,凌真人便已出现在门口。卿涵连忙停下正在为儿子擦拭身体的手,狠狠地瞪了一眼凌淮辞,说道:"人都已经来了,你还待在这里干嘛!?"
凌淮辞张了张嘴,正欲开口解释,却见凌真如一阵风般从他身旁掠过,径直冲向床边,焦急地查看着凌鹤清的状况。
卿涵急忙上前安慰道:"真真,莫要着急。御医说了,只是感染了些许风寒,并无大碍,只需好好休息一晚便能痊愈。"
听到这话,凌真方才稍稍松了口气,但仍满脸忧虑地抬头望着卿涵问道:"好端端的,怎会突然淋雨受寒呢!?"
卿涵无奈地叹了口气,目光略带责备地扫了一眼凌淮辞,随即摆了摆手道:"罢了罢了,只要孩子平安无事就好,其他的都无关紧要。"
凌真何等聪慧,瞬间明白其中缘由,美目含怨地凝视着自己的舅舅,嗔怪道:"舅父若是不愿抚养阿清,大可以将他交予我照料。"
凌淮辞:……6,我还能说些什么
卿涵不想看见他,又撵不走他,索性转过身不去看他,所谓眼不见心不烦。
凌真轻轻地拿起卿涵刚刚放下的帕子,小心翼翼地为凌鹤清仔细擦拭着。
卿涵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事情,连忙向凌真解释道:“阿清原本是打算去找你的。只可惜遇到了这样糟糕的事情,耽误了时间。真真,你现在还在生阿清的气吗?”
听到这话,凌真微微一怔,小脸上顿时泛起了一抹红晕,嘴巴张了张,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一旁的凌淮辞看到这个情形,很识趣地默默退出了房间。
卿涵则拉起凌真的小手,语气格外温柔地说道:“真真啊,以后你想做什么就尽管去做,想要得到什么就要勇敢地去追求。不要有太多顾虑,就算天真的塌下来了,还有干娘替你撑着呢!”
凌真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感动之情。从小到大,她一直都觉得自己非常幸福。虽然没有亲生母亲陪伴在身边,但干娘对她关怀备至、疼爱有加,让她感受到了满满的母爱,从未让她经历过母爱缺失的痛苦。
这份温暖和爱意,如同阳光般照亮了她成长的道路,让她变得坚强而自信。
她重重点头:“我知道了,干娘。”
卿涵欣慰的笑笑:“行了,你先在这帮干娘照顾一下阿清,干娘去找你舅父处理些事情。”
“好!”
卿涵刚出门,迎面就看到了站在长廊尽头的凌淮辞……
……
天宝十年秋,虞朝大长公主的及笄礼。
霍亦歌对这次及笄礼格外重视,不惜耗费巨资筹备得隆重十足。
各国纷纷派遣使臣前来,送上最真挚的祝福。其中,来自波斯的使臣尤其引人注目。
这位波斯使臣正是波斯王的第十三子——凯宾斯。
他英俊潇洒,气宇轩昂,在人群中宛如一颗璀璨的明珠。
然而,当他的目光与凌真相遇的那一刻,仿佛时间都停止了流动。
仅仅是远远地一瞥,他便被凌真倾国倾城的容貌所深深吸引,无法自拔。
凯宾斯毫不犹豫地向霍亦歌行了一礼,诚恳地说道:“皇上,我对贵国大长公主殿下一见钟情,请允许我向您提亲。
如果您能够成全这段姻缘,我可以在此向您保证,今后无论经过多少个百年,波斯都将永远视虞朝为盟友,绝不会主动挑起战争!”
他的语气坚定而真诚,让在场的众人都为之动容。
大臣们听闻此言,纷纷交头接耳,认为这是一桩有利于国家的联姻。然而,霍亦歌心中却有着自己的顾虑。
尽管他对凯宾斯的诚意表示赞赏,但对于凌真远嫁他国,他还是心存不舍。
面对这样的情况,霍亦歌并没有直接拒绝凯宾斯,毕竟对方身份特殊且态度诚恳。
于是,他沉思片刻后回答道:“此事关系重大,朕需要时间仔细斟酌。三日之后,朕会给你一个明确的答复。”
此时此刻,凯宾斯的眼神始终未曾离开过凌真,那种痴迷的神情令凌真心生不安。
她只觉得浑身不自在,如坐针毡般难受。最终,凌真找了个借口提前退场,想要避开这尴尬的场面。
……
御花园内,阳光透过茂密的树叶洒下斑驳的光影,凌真心事重重地漫步其中,完全没有察觉到身后紧跟着一个人。
“大长公主,请留步!” 突然,一声低沉的呼喊打破了宁静。凌真猛地停下脚步,浑身泛起一阵寒意,鸡皮疙瘩瞬间掉落一地。
她有些僵硬地转过身来,目光空洞地看向来者,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勉强挤出一丝微笑,低头行礼道:“原来是波斯王子啊。”
凯宾斯那双深邃的眼眸紧紧盯着凌真,仿佛要透过她的灵魂看到些什么。
凌真心头一紧,不自在地移开视线,却在不经意间与远处站在莲花池旁的凌鹤清四目相对。
就在两人目光交汇的刹那,凌真只觉得一股暖流涌上心头,整个人像是从沉睡中苏醒过来一般。
一年前,凌鹤清被凌淮辞流放到遥远的北地,从此两人便天各一方,只靠书信来往。
此刻重逢,凌真心中满是欢喜和激动,她情不自禁地朝着凌鹤清远远地挥了挥手。
凌鹤清眼见此景,身形一闪,如飞鸟般轻盈地飞到凌真身旁,并稳稳落下。接着,他对着凯宾斯优雅地行了一礼说道:“在下凌鹤清,拜见波斯王子。”
凯宾斯目光敏锐,仿佛洞察到了一些微妙之处。
他将视线投向凌真,注意到她那几乎要黏在凌鹤清身上的炽热眼神后,这才开口询问:“不知这位公子是何方人士?”
凌真正欲开口介绍时,却被凌鹤清抢先一步发言道:“在下乃大长公主之未婚夫婿,姓凌名鹤清。‘闲云野鹤’之‘鹤’,‘海晏河清’之‘清’。”
听到这话,凯宾斯微微挑起眉毛,转头看向凌真,而凌真亦流露出惊愕与诧异之色,同样凝视着凌鹤清。
凯宾斯嘴角轻扬,发出一声轻笑:“依我所见,公主殿下似乎对此事尚无所知呢!”
面对凯宾斯的质疑,凌鹤清淡然一笑,嘴唇微勾:“如今,她已然知晓。”
其语气坚定自信,透露出一种让人无法忽视的气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