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顾北月走出殿门时,苏陌玉和夏无寒早已分开,苏陌玉依然直直的跪在那儿,大有楚绯澜不见他他就跪死在此的意思。而夏无寒,也一直不肯离开。
顾北月轻笑了一声,道:“故夏国主,好不容易才得来的王位,可要好好珍惜。原本晌午一过你就应该启程回故夏国,如今却同陛下的人跪在一起搂搂抱抱,你猜陛下看见了会怎样?”
夏无寒不语。
苏陌玉哑着嗓子,说道:“无寒,你赶紧回去吧,不要为我惹怒了陛下。”
“陌玉……”
苏陌玉摇摇头,一切尽在不言中。他明白夏无寒担心他心疼他,可是他要是再待下去,楚绯澜恐怕真的不会再见自己了,原本楚绯澜就误会他们二人,万万不能在有求于他的这个时刻再惹恼了他。
夏无寒握着苏陌玉的手,一字一句,认真深情的道:“总有一天,我会救你出去,等我。”
苏陌玉抬眼看向夏无寒,可夏无寒已经起身,恋恋不舍的转头离开。苏陌玉只觉得夏无寒刚才那番话有些特殊,语气?还是那句话本身?他一时间也想不了那么多,重重的喘了一口气,挪了挪疼痛的膝盖,而后继续跪着。
顾北月站着凝视着他,他也没兴趣看清楚那是怎样的眼神,只感觉顾北月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很久,随后一声幽幽的叹息,便抬步离开了。
苏陌玉一直从申时初跪到了酉时末,跪了两个时辰,楚绯澜也没有半分让他进去的意思,温时温池不知道喊了多少次,最后嗓子都哑了,就连大宫监也没出来一次。
跪到最后,苏陌玉实在坚持不住,只感觉胸口里闷闷的,像有什么东西堵在那里,越来越重,重得他喘不过气来。他又晕又痛又晒,一向娇生惯养的他从来没吃过这份罪,就是以前他父王母后惩罚他,也从来没有舍得让他跪过一个时辰以上的,何况还在这夺命般的阳光下受罚。
苏陌玉感觉视线渐渐模糊,脑袋越来越沉重,胸口和膝盖也越来越疼痛。跪在身后的温时温池看见苏陌玉突然用手撑着地,自嘴里喷出一口殷红的血来,便向一边倒去,不省人事,一时间方寸大乱,连忙爬过去扶起苏陌玉,大喊道:“公子!公子!来人呐!公子晕倒了!快来人!”
等苏陌玉再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正躺在柔软的大床上。
浑身酸痛的要命,脊梁和腰因为长时间的跪姿而酸胀不已。膝盖处更是入骨般的疼痛,但凉凉的,应该是敷上了药膏,所以才冰凉得很。胸口的瘀堵之感略略消散了些,昏睡了一场头脑也舒服多了。
“醒了?”
苏陌玉还盯着床顶的华幔没反应过来,却突然听见了低沉而熟悉的声音。
苏陌玉惊讶的转头,就看见了床边坐着的楚绯澜。
“……”
楚绯澜面无表情,看着他,兀自道:“医丞说你气急攻心,过于焦虑,所以才会吐血,跪得太久,身体承受不住,所以晕了过去。要好好调养,”楚绯澜招手,接过宫婢递来的汤药,“把这药喝了。”
语气很平静,却有着不容反驳的强硬。
苏陌玉深知此时不能激怒他,便乖巧的接过那碗药,喝得连底都不剩。楚绯澜满意的接过空碗,放在宫婢端着的托盘上,语气冷冽地道:“都下去吧。”
宫人们连忙退下。
“陛下!我……”
楚绯澜扶起起身的苏陌玉,拿了枕头让他靠着,看着欲言又止的他,在烛火下显得那样的虚弱,心里泛起丝丝心疼。
“谁告诉你的?”
苏陌玉默然,舒眉真心待他,他绝不能出卖舒眉。只道:“若不是陌玉偶然得知,陛下是不是打算欺瞒陌玉一辈子?”
楚绯澜帮他拢了拢被角,淡淡的说:“不告诉你,是怕你担心。”
“呵!”苏陌玉露出一抹嘲讽的笑。
“我就直说了,你到底要怎样才肯支持我兄长?”
楚绯澜面对苏陌玉这样直白的质问有些不悦,蹙了蹙眉,答非所问的抛出一句:“你到底喜不喜欢夏无寒?”
苏陌玉只感觉一口鲜血又要涌上喉咙,狠狠的瞪了楚绯澜一眼,掷地有声的吼了一句:“不喜欢!无寒不喜欢我,我对他也没那个心思,我发誓!”
被吼了的共主陛下没有半点生气,反而终于把一直冷着的脸色放缓了些。
“明日,你兄长就要和威尚辰交锋了,你作何感想?”
苏陌玉觉得自己还是得把胸口里的血吐干净了好,不然这禽兽这般气自己,一口气堵在胸口吐不出来可太难受了。
“我再说一次,你到底怎样才能救我兄长?”
“你的意思是要谈条件?”
苏陌玉忽然觉得楚绯澜的眼里发出了诡异的红光,是烛火跳动的缘故吗?不过,谈条件也好,总比一味的哀求来的效果要好,只要有希望他就不会放弃。
“行,你说,你到底要提什么条件,只要我能做得到,哪怕要了我的命我也愿意!”
楚绯澜轻笑,那张笑脸在烛火摇曳的光线下骇人无比,像是一头露出了獠牙的猛兽,正盯着自己喜欢的食物想大快朵颐。
“如果,条件是寡人要你杀了夏无寒呢?”
看着苏陌玉震惊的脸色,楚绯澜继续诡异的笑着,耐心的等待着他的答案。
苏陌玉的心里打起了鼓,胸口剧烈的起伏着,他甚至觉得自己快要被逼疯了。
在挚友与至亲之间做出选择的滋味儿实在不好受,选至亲就要亲手杀了无辜的挚友,选挚友就得眼睁睁的看着至亲惨死,无论是哪一种他都不愿意,这……太难了!
楚绯澜突然放声大笑,笑声狂妄不羁,得意洋洋。
“好了,不逗你了。”
楚绯澜一手撑在苏陌玉身边,将上身倾至他面前,另一只手挑起了苏陌玉的下巴,语气里是说不尽的魅惑与温柔:
“你若愿意做我的人,那苏陌颜自然就是寡人的兄长,寡人自然会护着他。”
苏陌玉滞住了呼吸,大脑一片空白。
“明日威尚辰就要与你兄长交锋,纵然他有寡人给予的十万大军,但威尚辰占尽天时地利人和,坐拥五十万大军,又有太傅为人质,明日一战谁胜谁负你应该很清楚。”
“就算苏陌颜是个奇才,能以一当十,用兵如神,不缺胳膊少腿,怕是也无法轻易取胜。”
发觉苏陌玉的身子在颤抖,楚绯澜垂下睫毛掩盖眼底的忧伤,抚摸着他的脸,触感光滑细腻,真实无比。
“如果你愿意今晚成为我的人,我便救他。”
沉默……
微微的风声,平稳或急促的呼吸声,还有珠帘摇碰的声音,都那么的清晰。苏陌玉白得不能再白的毫无血色的那张脸上,万念俱灰、一片呆滞。
良久,苏陌玉颤抖的吐出一个字来:“好。”
楚绯澜的心像是被狠狠一撞,生疼生疼的,却又忍不住欣喜。
哪怕你恨我,我也要得到你。只有得到了你,才能彻底将你绑在身边,不让你逃走。
今夜无月,天上连一颗星星都没有,乌压压的,黑得如同被盖上了黑布,只是微风常起,将房中的纱幔吹得飘逸,珠帘摇缀,连珠石相撞的声音也那般的诱人。
苏陌玉一袭红纱走向那天下人都朝思暮想的帝榻,再怎么故作镇定也掩盖不了他眼里的慌张和害怕,连脚步都是虚浮的。墨发披散,垂落在肩后和胸前,红烛噼里啪啦的爆起了烛花,烛火也忽明忽暗起来,苏陌玉的脸也被照不切真实。楚绯澜宽衣敞襟的躺在帝榻上,右手撑着头,看着一步一步向他走来的美人儿,面色如常下,是一颗激动到顶点的心。
苏陌玉走到床前,磨磨蹭蹭的摸着自己的腰带不愿解开,长长的红色布条分明只是简单的打了个蝴蝶结,苏陌玉却像是在解死结一般。楚绯澜勾唇,狭长的凤眸里闪过玩味。长臂一捞,他抓起苏陌玉的腰带就是一扯,苏陌玉一脸惊恐的看着眼前一片天旋地转,视线再次平定下来时眼里便只剩下了楚绯澜的俊颜,一只有力的手正紧紧的搂着自己的腰,胸膛相靠的地方,能明显的感觉到两个人的心跳都杂乱无章、嘭嘭直跳。
那长长的布条在空中慢慢飘落,无声的坠落在床前的脚踏上,纱幔被悄然放下。
红床如同汪洋中的一叶扁舟,飘摇不断,狂风暴雨毫不留情,不断的拍打着,纵有怜惜,却仍是一场可怕的掠夺,哭喊声、哀求声、喘息声……经久不绝。
本章【和谐】和谐】和谐】,整整省略了三千二百字……
春宵苦短,当大宫监在寝殿外着急的再三提醒着楚绯澜该上朝了的时候,楚绯澜还闭着眼,温柔的拥着怀里沉睡着的美人儿,将头蹭在他的颈里不舍得离去。
楚绯澜甚至不想去上朝了,就这样搂着这温香软玉,多好啊。
楚绯澜也终于体会到了当初他所不屑的好色昏君的心境。从前他只觉得为了一个女人而不早朝的君王实在昏庸无道,贪恋美色,如今这种君王轮到他做,他却理直气壮的认为自己十年如一日的处理朝政,平衡天下,那是多辛苦的事情呀,有一个可心儿的人陪着自己多睡会怎么了?怎!么!了!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是真的欲罢不能、食髓知味啊……
恋恋不舍的抚摸上那张绝色的容颜,为他擦拭去浮肿的眼角的快要凝固的泪痕。想起昨晚苏陌玉的哭喊与抽泣,那害怕的眼神,楚绯澜心疼的在他额前落下轻软的一吻,还是起身披了衣。
待楚绯澜收拾好一切去上朝之后,温时温池才得以进殿,温池先是震惊的看着床上昏睡不醒、满脸泪痕紧锁长眉、白衣领下脖子处一片青紫的苏陌玉,随即扑进温时怀里嚎啕大哭起来。
温时一把捂住温池的嘴,红着眼圈低吼道:“哭什么哭?!吵醒了他怎么办?不许哭!”
温池眼泪汪汪的看着温时,圆嘟嘟的脸上伤心欲绝。
待到苏陌玉从沉睡中迷迷糊糊的被饿醒时,一睁开眼,就看见身边两颗黑乎乎的圆球。苏陌玉本想坐起来,可没想到这身子已经被榨干到连手指头都动不了的地方,甚至不过是稍微挪了挪,浑身的痛感就像打开了机关,如洪水般的涌入四肢百骸,刺激着大脑的痛感神经。浑身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用力碾压了一整个晚上,几乎要散架了一样,尤其是腰,酸痛难忍,简直让苏陌玉怀疑自己是不是被腰斩了。双股之间更是痛得他眼泪猛然就掉了下来。
一想起昨晚自己受到了如何不可思议的摧残折磨,想起楚绯澜是如何粗暴用那可怕的东西一遍一遍的蹂躏着自己,苏陌玉的脸色就一片煞白。
温时温池感受到动静,急忙抬起头来,看见浑身青紫的苏陌玉正白着一张脸默默的淌着泪,如此凄凉的画面又惹得两人伤心不已。
苏陌玉身上还是穿了一件中衣的,但即使穿了中衣,宽敞的衣领下还是露出了脖颈处的痕迹还是看得见,或青或紫,或是暧昧的红痕,眼皮也是浮肿且红通通的,谁都明白苏陌玉昨晚肯定是哭喊了一宿,更别提其他温时温池没看见的地方有多凄惨了。
苏陌玉无语,自己都还没哭诉什么呢,这两个大男人怎么就哭哭啼啼成这样?
“温……咳咳……温时……”
叫喊了一夜的嗓子也算是彻底毁了,沙哑低暗得不成样子,像嗓子里卡着把小刃,每每一动小刃就在嗓子刮刺起来,不仅痛,还有些发痒。苏陌玉感觉自己经历了这一夜,整个人都已经废了。
温池急急忙忙去倒了杯水,温时小心翼翼的扶起苏陌玉的头,喂他饮下,苏陌玉喝完那一杯水,觉得总算舒服了一些。
“饿……”
苏陌玉艰难的吐出一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