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装作不经意的在殿里扫了一眼,瞥见那个九五至尊清俊的面容,心下激动无比,面色含羞。
如此清冷孤傲的一个人,如同天上可望不可即的明月,清寒,却又让人忍不住靠近。
太师把一切都看在眼里,决心为他们创造机会。
“云鬟公主的名字,可是取自‘香雾云鬟湿,清辉玉臂寒’这两句诗?”
段云鬟浅笑着,长睫一扇,精致的妆容配上恰到好处的笑,柔若无骨的娇躯轻轻一颤,让人更心生垂怜。
“太师博学,确实取自这两句。”
太师笑道:“这两句诗,很衬公主殿下啊。公主殿下国色天香,沉鱼落雁,不知怎样的男子,才配得上啊!陛下您觉得呢?”
此言一出,段云鬟便立马含羞低头,脸颊上泛出红晕,众人自然心知肚明,默契的笑了。
楚绯澜却不买他们的账,饮下杯中的琼液,淡淡的道:“太师说得是,云鬟公主这般貌美如花,温文尔雅,寡人思来想去,天底下也就只有一人能与云鬟公主相配。”
云鬟公主轻咬着里唇,眼里泛起如水波涟漪般的柔情,脸上更是藏不住的娇羞与喜悦。
却听楚绯澜继续道:“故夏国的无寒国主,相貌堂堂,风流倜傥,玉树临风,也是沉稳雍容、文质彬彬之人,无论是样貌还是身份,或是才情,必然都是极其相衬的。”
段云鬟不可置信的猛然抬头,看向那帝座上依旧淡定到可以用冷漠来形容的他,秀眉一蹙,眼里便流露出哀伤。
那夏无寒,出身卑贱,虽然如今已登上王位,但她以前诸多嘲笑,她又如何能嫁他?更何况,自己是来与他联姻的呀,他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呢?
太师没想到他居然扯到了夏无寒身上,无语片刻,瞥过头去,眼里有着恨铁不成钢的怒意。
而宴席上,有几个人却露出了微妙的神情,嘴角弯弯,噙着嘲讽与不屑。
那云鬟公主缓缓起身,道:“启禀陛下,父王遣云鬟来此,是为前些时日,蓝翎城的错失,向陛下赔罪,云鬟便是代表着父王与那些以下犯上的士兵,还有整个叠渺国,向陛下聊表歉意。”
其实所有人心里都明白,附属之国送公主来,当然不敢直言联姻的话,只能寻个由头,假借赔罪之名,赖在璇玑帝宫里,什么时候与陛下“日久生情”,被纳入后宫,一切就顺理成章了。
楚绯澜佯装疑惑的皱了皱眉,问道:“叠渺王也真是的,都说了是一场误会,还这么客气。再说,就算要赔罪,怎么不派个使臣来?公主金枝玉叶,要奔波劳累,还要赔礼道歉,却是不妥。”
殿中不少人都忍不住偷笑了,云鬟公主更是听见身边不知哪传来的一声“噗嗤”的笑意,让她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着实难堪。
这陛下摆明了对她不感兴趣嘛!
段云鬟轻放在膝盖上的双手搅着丝帕,几乎要把那丝帕撕坏了,脸上却渐渐的又展开了笑颜,道:“云鬟是父王的女儿,又是一国公主,为父分忧,为民请命,都是应该的。陛下宽宏大量,自然不会与叠渺国计较,但父王他,对陛下忠心耿耿,如今竟发生了这种以下犯上之事,心中诚惶诚恐,故而派臣女来,一为致歉,二为修复两国关系。”
太师点头,一番话,说的滴水不漏,看起来冰雪聪明,大方得体,多好的姑娘啊。
楚绯澜举杯,“叠渺王多虑了,寡人并未多想。”
段云鬟也赶紧举杯,与楚绯澜空中相敬,将杯中琼液一饮而尽。
段云鬟看着帝座上那举手投足间都散发着无限魅力的男人,偷偷的安慰自己,不要紧,她还有时间,不必太急于一时。她对自己的各方面都有自信,只要稍稍努力,陛下一定会喜欢她的。
她想起来璇玑的时候,父王拍着她的肩说的那番话。
在她的寝宫里,段琼辛少见的和颜悦色。
“云鬟啊,你自幼聪明伶俐,容貌又是世间少有,可谓是父王最出色的女儿。你向来不争不抢,可此次你为争到机会,使的那些手段,虽幼稚,却也显示出你心性不似普通的怀春少女那般,父王对你有信心。”
她既惊讶又慌张,没想到父王早就看破了自己的小伎俩,她当即就要下跪:“父王……云鬟知错……”
段琼辛温柔的将她扶起来,安慰道:“不要紧,父王没怪你。相反,父王很欣慰。你要记得,父王派你去璇玑的目的,一是为了成为陛下的枕边人,如此一来,陛下就不会再计较蓝翎城战乱一事叠渺国的以下犯上之罪了,且若陛下纳了你,那叠渺国在各国面前,都会高一头,在陛下面前,也会特殊一些,父王都是为了叠渺国考虑,你明白吗?”
段云鬟垂着头,道:“云鬟明白,云鬟……一定会抓住陛下的心的。”
段琼辛走到屏风前,淡淡的嘱咐道:“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你的第二个目的,就是要把陛下后宫之中的一个人除掉!”
“谁?”
“先前玉瑶苏氏三王子苏陌玉,如今陛下后宫中的墨玉侍君!”
段云鬟震惊无比,掩口惊呼:“难道传言都是真的?他真的是从前的三王子,他……”
段琼辛转过头来,目光直勾勾的看着她,那股熟悉的威严让她心里发悚,他道:“不错。你记着,父王如今与威国主交好,此次的计谋也是他想出来的。你若能除掉他,不但可以帮助威国主除去心头大患,还能帮助你自己在后宫没有劲敌。毕竟陛下那么宠爱那个竖子,只要他有一日恩宠在,于你便是百般不利!”
段云鬟皱眉:“儿臣一定要杀了他吗?儿臣没杀过人,不敢啊……”
段琼辛却一甩袖,怒斥道:“废物!你一定要除掉他!”
段云鬟一个哆嗦,连忙道:“……是,儿臣遵命。”
段琼辛却颇有深意的笑了,面上努力堆出一副慈父的模样:“父王知道,你虽表面上对王权装的不感兴趣,其实心底里还是想争储的。父王答应你,哪怕没能让陛下看上你,只要你能杀了苏陌玉,等你回来,叠渺国少主之位,就是你的了。”
段云鬟惊喜的抬头,一双美目盈盈的看着眼前向来让她畏惧的父王,嘴角的笑容怎么也压不下去。
段琼辛面上依旧一副慈父的模样,但心里是怎么想的,只有他自己知道。
宴席散后,楚绯澜将段云鬟安排在了国客署最好的曦霖阁之中。
玉清殿里,苏陌玉正慵懒的眯着眼,舒眉为他梳着柔顺如瀑的墨发,当楚绯澜进来的时候,看着他恬静淡雅的容颜,趁着那几分醉意,心里开始躁动。
他示意舒眉不要作声,悄无声息的走过去,接过那把银梳,为他梳着发,虽然是天下共主,从来没有伺候过人,但他却梳得极为仔细,极为轻柔,像是小心翼翼的摸着什么珍宝。
闭目养神的苏陌玉自然不知道他已经来了,背靠在半圆背椅子上,眼尾清秀,长睫在空中微微翘起,高挺小巧的鼻子,还有水红色的薄唇,墨发披散下来的妩媚,无论从哪方面看,都足以让任何一个女人痴迷心动。
微醺的醉意化作红晕在脸颊上渲染开来,高冠竖眉的霸气也挡不住此刻他凤眸中的点点柔情涟漪,此时的楚绯澜,口干舌燥,眼底缱绻迷离,目光炽热而温柔。
而闭眼假寐的苏陌玉像是突然闻到了一股酒香味,他轻轻皱眉,鼻尖动了动,还发出了吸鼻子的声音,随即舔了舔嘴唇。
这一切,都被楚绯澜通过铜镜看在眼里,他用像看猎物一般的眼神看着苏陌玉镜子里的脸,目光里全是侵略。
苏陌玉心境平淡如水,只是想了想:“为什么会有酒香味?”
随即缓缓的睁开了眼眸,那一刻,好像整个房间里的烛火都熄灭了,那双眼睛里的璀璨星空倒流在大海里,被海水缓缓照映的星辰却还是那么夺目,那么……诱人。
“陛下?!”
苏陌玉通过镜子看见了正坐在地上为他梳头的楚绯澜,那双眸子瞪得极大,脱口而出的呼唤都惊恐无比。他立马转头,却不想楚绯澜正抓着他一缕头发,没反应过来之际,苏陌玉一个转身,他下意识的抓紧了手上的头发,像是害怕苏陌玉跑掉一样。
“嗷嗷嗷嗷……!!!”
楚绯澜赶忙放手,苏陌玉一手摸着发疼的脑袋,一手撑着梳妆台,扭着身子腰部抵在梳妆台上惊恐的看着楚绯澜。
“……”
门外的宫人们突然听见苏陌玉这无比……无法形容的惨叫,心里一震,面不改色的将头埋得更深。
楚绯澜柔声道:“是不是弄疼你了?寡人轻些。”
宫人们:这都是什么狼虎之词……
苏陌玉受宠若惊,实在不能接受这堂堂天下共主伺候自己的场面,磕磕绊绊的道:“不、不不敢,陛下不用……”
宫人们:原来侍君喜欢威猛的,陛下想轻些都不让……
楚绯澜索然无味的将梳子放下,用力把苏陌玉的身子掰正,从他身后搂过去,两只手握着苏陌玉的手,将下巴抵在他右肩上。
看着镜子里有些不安的苏陌玉,楚绯澜觉得心里有些好笑,同时也觉得苏陌玉这副像软弱萌人的小兔子一样任人宰割的模样很能引起食欲。
“陛下喝了酒?”
他以为叠渺国公主来璇玑一事,自然没有人敢告诉他,所以淡淡的应付道:“嗯。”
然而苏陌玉其实是知道了,今日早上那云鬟公主在大街的轰动,下午余初良就已经传信告诉他了,并且也说明了这叠渺国公主来的真正用意。
“一人独酌吗?”
苏陌玉也不知道为什么想试探他,大概是想看看楚绯澜会不会骗他,以此了解透彻楚绯澜的为人,好为以后的计划做铺垫。
苏陌玉这样安慰自己。
楚绯澜道:“没有。你想喝吗?寡人记得你喜欢酒,要不要寡人陪你喝几杯?”
虽然没说实情,却也没撒谎,还很巧妙的避开了这个话题,段位实在是高啊!
只是……喝酒的话,还是不要了。
“不了,陌玉……戒酒了。”
“嗯?”
“酒量不好,酒品更不好。怕醉了闹笑话。”
这是大实话,这不是在玉瑶,也没有亲人和朋友,自己要是发起了疯,不知道这劲爆的消息要传到哪儿去,他可丢不起那个人。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怕醉了之后神志不清被楚绯澜欺负了都不知道……
楚绯澜低低的笑了,“无妨,有寡人在,无人敢笑话你。”
这番话,说的那么自然,郑重之中有带点玩味儿,苏陌玉不敢去细究其中的隐秘。
楚绯澜突然一把将苏陌玉打横竖抱起,苏陌玉只感觉身子一空,像是要坠地了,惊呼一声,连忙抱住了楚绯澜的脖子。
“啊?!!!”
宫人们:我是死人,我什么都没有听到……
楚绯澜将苏陌玉放到床上,那身素茜红束腰交襟裳尾坠地流云衫的裳尾裹着苏陌玉的葱嫩如玉的脚,楚绯澜一边把他禁锢在怀里,一边恶趣味的伸手隔着薄薄的纱料用指尖逗弄他敏感的脚底,时而还捏捏他的脚。
苏陌玉一脸的古怪神色,想笑又生生的憋着,眉眼嘴角都扭曲起来,身子也不由自主的扭动着,苏陌玉咬着唇,就是不肯笑出声来。
因为他觉得,自己在这样的情形下笑出来,会很尴尬……
楚绯澜感受到怀里的人儿的扭动,眸色一黯,面上浮现出诡异,宽大温厚的手掌开始在那柔软的娇躯上游离,并悄然夹住了苏陌玉的双腿。烛火摇曳中,墙上仿佛出现了一只大尾巴狼露出獠牙和饥饿的凶光缓缓的凑近了手掌心里柔弱哭泣的小白兔。
楚绯澜:又是想做昏君的一个晚上……
苏陌玉:又是想弑昏君的一个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