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殿。
黎夫人是个粗人,在自己府中仗着自己儿子争气,女儿又入宫当了贵人,不免有些颐指气使的性子。
有黎贵人在的时候还好,若是没有黎贵人在,那脾性可叫奴才们难受了。
仗着女儿有孕,甚至都敢对宫女们动辄打骂。
“不长眼的东西,没瞧见本夫人在这么,也不知道端些茶点来,在一旁伺候着扇扇子,若是我受了暑热,你可惨了。”
她坐在院落的亭子里,见了宫女便拉过去训骂。
新来的宫女怡儿是个胆小怕事的,见了她也不敢躲,但是笨嘴拙舌也不敢争辩什么,只能站着认命。
巧在是墨画经过,瞧见了这一幕,匆忙走上前去询问。
“夫人消消气,怡儿可是得罪了夫人?夫人动这么大的怒气。”
墨画圆滑的打个圆场,表面上为夫人说话,实际下意识将怡儿拉在了自己的身后。
“这不长眼的奴才,见了本夫人只当是没瞧见,愣愣的往前走!”
怡儿哼了一声,怯怯的说,“不是的,是贵人吩咐要先将艾草送去殿内,我才着急……”
“哟你这小贱蹄子,你还敢顶嘴是吧。”
说着,撸起袖子便要动手。
墨画赶紧拦住,“夫人消气,怡儿向来是在伺候艾草的,如今可能是忙着当差没看见夫人。”
“呸,这丫头狗眼看人低,定是瞧不上我的。”
黎夫人啐了一声,抱着胸,满脸的不好接触。
这话倒是真的,这黎夫人才来了一天,宫女和太监们私底下说小话,十句有八句都在抱怨着夫人,取笑她。
想必她自己心里清楚,毕竟一个人的脸色能掩盖,一群人可就不好了。
所以她心里憋着气,见这个怡儿好欺负,便出出气。
墨画陪着笑,让她消气,“贵人如今午睡快起了,不如夫人进去陪贵人说说话,待会儿奴婢让怡儿送几碟好点心来,可好?”
这样,黎夫人方才消了半分的气焰。
“宫中竟然有你们这么懒散的,若是在我们黎府,这样的小贱蹄子,本夫人早就打上几板子赶出去了,还轮的现在训。”
“是是是,夫人您快进去吧,太阳可太毒了……”
墨画请她进去,黎夫人也没在说话,三步并着两步跑了进去。
等到人走远了,怡儿这才哼唧唧,抹了一把眼泪,“多谢墨画姐姐,若是没有你,我今天少不了一顿打了。”
“好了,别哭了,快给主子送艾叶去吧,她这人便是这样的,你别往心里去。”
“嗯,墨画姐姐你人正好,我们可都仰着您呢。”
怡儿虽然人木讷,但到底是嘴甜。
墨画笑着听着,等人走了之后见四下无人,抄了一条近路去了正殿。
将这几天的所见所闻告诉了拂冬。
拂冬又转达给了年世兰。
年世兰听着,觉得可笑,“小门小户出来的,也敢训斥宫人,怕是觉得脑袋上的东西太过累赘了想要早些摘了。”
颂芝听了也觉得生气,叹气说着,“娘娘说的是,奴婢觉着,这黎夫人不是个好相与的,好在娘娘不让她出翊坤宫,不然不知道还要在外面惹出什么祸端子来。”
“虽说如此,可还是需要当心些。”
虽说如此,可年世兰心中还是有些不安似的。
颂芝道,“娘娘放心,这不是还有墨画盯着嘛,不过一个宫外夫人,能翻出什么浪来。”
“只有墨画一人恐怕看顾不过来,平日里还有黎贵人的事儿,你打点着,看是否需要多派些人过去。”
年世兰说完,拂冬忽然进来通报。
“娘娘,皇后娘娘身边的六顺过来传话说,皇后娘娘希望各宫嫔妃能去宝华殿为太后祈福,若是能手抄佛经送去给大事供读为尚佳。”
闻言,她点点头,“应该的,去回皇后娘娘话,说本宫即刻抄录,颂芝备笔墨。”
二人应声,下去办了。
……
等年世兰不闻窗外事地抄录完毕,已然黄昏时分。
等匆忙安排熙春将抄好的佛经送去宝华殿,原本打算自己亲自送去的。
只是不知道怎么的,身子忽然乏得很,总觉得眼前昏沉沉的。
匆匆用过晚膳之后,便早早睡了。
原本颂芝打算请谢太医前来一瞧,只是今个谢太医并不当值,加上年世兰身体疲困,早早就睡了。
偏殿内。
黎夫人进宫,母女二人夜夜说话都说的晚些。
没了宫人们在旁伺候,约束都少了不少。
问完家长里短,又说说宫里头的事。
黎夫人忽然念叨起,“瞧瞧你的肚子,如今也越发圆滚起来,这胎若是个阿哥,咱们黎家可真是要光宗耀祖了。”
黎贵人低眉笑着,“我也倒是希望能是个阿哥呢,只是这事却还说不准。”
“前些日子,我让人捎进来的安胎方子你可用了?”
听见母亲提起这个,黎贵人想到之前的那些事。
只是这些琐事也不好随便告诉母亲,毕竟事儿是在宫里出的,也不想让母亲担心。
于是便囫囵过去,“药方拿给太医看过了,说是不抵用的,不能完全保证能生儿子。”
一听这个,黎夫人拍手,似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开口,“哎呦我萦儿哎,这宫里的太医哪懂这个,说不定是故意不想让你喝的,这可是母亲求了好久才让人得来的偏方。”
“母亲,若是有用,宫里的各位娘娘还能求不到么,这天底下的人可不都个个生儿子了?”
黎贵人思来说出一句。
黎夫人这才没说话,又说,“可这若是生个女儿,你今后的日子可就不好办了,不过也不碍事,我女儿定还能再生,多给皇上生几个大胖小子,只是怎么没见皇上到你这儿来看你?”
说到这儿,黎贵人低下头,“贵妃娘娘说,为了我的身体着想,尽量避免有人探视,以防万一。”
黎夫人拧起小山一样的眉头,“什么?就连皇上也不来你这儿了?”
说到这儿,黎贵人也是带着几分思念和惆怅的。
“是,皇上已经许久没有来我这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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