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点点头,“你有心,这很好,明日朕便派人让你进寿康宫看看太后,你也是许久没有和你皇祖母一同好好说话了。”
“多谢皇阿玛,多谢皇阿玛!”
为了这事,四阿哥特意行了个大礼。
“只是,寿康宫虽说不轻易让人出入,你若是通传一声,想必太后不会拒之门外,为何你迟迟未见过?”
胤禛这话,便是在怀疑四阿哥光是嘴上说说。
为了在他面前讨巧故意的说辞。
觉得他去的次数并不多,不然怎么会每每去都被拒之门外,见不到太后。
不过,这一点四阿哥可就绝对不是撒谎了。
他说道。
“皇阿玛觉得奇怪,儿臣也觉得奇怪,自从知晓太后身子抱恙,儿臣便日日探望,只是太监和姑姑每回都说皇祖母已然睡下了,或者是太后正要喝药,不知道是为何,不过儿臣看见太后抱病期间,除了皇额娘带着三哥前去看望过以外,并没见到旁的嫔妃娘娘和公主进去过。”
四阿哥说的认真,绘声绘色的描绘着。
说完还不忘说一嘴皇后和三阿哥。
这话说起来,倒是让胤禛觉得奇怪了。
但他只是按下不表,毕竟自己对皇后有所怀疑,也绝对不会让人看出。
“如此,朕知道了,你安心温书,等明日朕自有安排。”
“是,儿臣明白。”
胤禛没有多加叙旧,吩咐完毕便转身离开。
“儿臣恭送皇阿玛。”
四阿哥依旧恭敬行礼,不过等头再次抬起来的时候,他脸上的笑显然意味深长了些。
他再度回到案前,拿起手中的书,他勾着唇。
……
在胤禛离开后不久,年世兰便醒了。
谢太医开得方子很是有用,她再度醒来精神已经好了大半。
谢太医再度诊脉,脸色好看了许多。
“贵妃娘娘睡中排毒,从前体力尚佳,此次体内余毒已经消耗大半,待微臣再开一副方子,想必便能大好。”
此话一出,身旁的颂芝喜悦的笑出了神。
就连四阿哥心情也甚好。
年世兰缓缓点头,又问,“黎贵人的身子,可有大好,下午可查出什么来了?”
四阿哥站起,“额娘,这是儿子在宝华殿拿到的,是端妃娘娘悄悄塞给儿子的。”
说完,恭敬的打开给年世兰看。
年世兰抬手,示意谢太医查看。
谢太医接过,放在口鼻之间,仔细的查看。
良久,就在年世兰期待下。
谢太医还是摇了摇头。
“贵妃娘娘,如上午的一般,这个东西并没有什么异样。”
“怎么会如此?”
年世兰不太相信。
皇后绕了这么大一圈,难道什么都不图?
可黎贵人的身体又是怎么一回事。
难道这其中还有别的问题?
年世兰深思的想着。
颂芝已经将茶点和羹汤放在她的面前了。
“娘娘,身体要紧,先用点吃食吧。”
年世兰垂眼,瞧着,只觉得食欲大开,许久没有吃东西了,此时倒也是饿得慌。
“也好,四阿哥,你方才说,这东西是端妃给你的?”
四阿哥点头又说,“还好是端娘娘悄无声息的将这东西塞到了儿子手里,原本儿子打算自己上前去取,可怎想皇后娘娘居然来了,还拉着儿子说了好一会儿的话。”
听完这些,年世兰眼中闪过一丝明了,随后似乎放下心来的舒了一口气。
她的心底流淌着一股异样的感觉,这是什么感觉呢?
她有些说不上来。
就像是一个精疲力竭已经战斗到了最后一秒的战士。
向后倒去之时,却发现,有一只温暖有力的大手,紧紧的托举住了自己。
见年世兰迟迟没说话。
四阿哥又道,“只是不知道,端娘娘怎么会知道儿子需要这东西,路上儿子还在猜测是不是额娘的吩咐,让端娘娘送来的。”
“你别瞧着端娘娘常年闭门不出,这宫里耳聪目明数她一个,本宫并未吩咐,是她心细,或许她早就和咱们猜到了一处。”
年世兰眨着眸子,细细的说来。
四阿哥惊讶,“原来如此,娘娘们的机智,儿子可学不到半分,真叫儿子惭愧了。”
年世兰抿笑,靠近了他些,带着护驾的纤手,摸了摸他的脑袋。
“这些是深闺女子的心思,你要学的便是这其中的心细,和为人处世,用在男人的战场上,记住,你未来要面对的,或比额娘在这后宫中的更要恶毒百倍。”
四阿哥将脑袋凑了上前,挤出亲昵的笑容来。
眼里浑然都是幸福,“有额娘在,还有舅舅在,儿子什么都不怕。”
说着,似乎还想起什么,“对了额娘,舅舅前些日子让人给儿子捎了些古书籍到宫中,许多就连宫中都不曾有。”
听见他提起年羹尧,年世兰眼底情绪一闪,她收回了手,咳了几声。
“你舅舅不会成为你的依靠,你总有一天要做好没有他这个舅舅的准备。”
四阿哥面色立刻变化成担忧,“怎么了额娘,难道是舅舅身体可是出现了什么问题?”
“好了,只是如此一说罢了,”她笑笑,看向窗外,“天色也不早了,你早些回去歇息吧。”
四阿哥点点头,“嗯。”
说完便下榻来,给年世兰行礼。
“那儿子便先行告退了。”
年世兰含笑,再一次嘱咐道,“夜深烛火暗,再温书可要仔细眼睛,明日再看吧。”
“是,儿子多谢额娘关怀,儿子感激不尽。”
“颂芝,送四阿哥出去。”
年世兰不放心的让颂芝出去送送。
自己拢了拢身上颂芝前些时候加的鹅绒毛毯,靠坐在榻上。
瞥见四阿哥用过的茶盏,不免想起他方才的话。
年羹尧的威名不减,四阿哥作为她的养子,会念着舅舅也颇有几分讨好的意味在其中。
可是这样的四阿哥,却不一定能登上皇位了。
四阿哥成为她的养子,皇上立刻给她封了贵妃。
前朝之中嘉奖哥哥,哥哥这才会捎东西给四阿哥。
其中之意,不免有拉拢的意思。
而这便是皇上要的。
皇上不加管制,等到日后,哥哥和四阿哥越发肆无忌惮。
届时,出手处理。
一个是早就想除掉的功高震主的年大将军,一个是丝毫不疼爱的儿子。
思及,年世兰忽然萌想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可是这个想法,她必须要得机会,告诉哥哥才行。
颂芝送完四阿哥出去,回来的时候,见娘娘正在独自思考。
便上前,笑着帮娘娘端上一盏茶,“娘娘精神好多了,想必明日便能够大好了。对了,方才皇上来探望过娘娘,陪伴了娘娘好一阵子,走的时候又吩咐奴婢们要小心伺候着娘娘。”
说完,她十分开心,凑近了些说。
“皇上还是疼爱娘娘的。”
年世兰只是挤出了一丝敷衍的笑容,并没有说话。
其实她想说,方才皇上来的时候,她是清醒着。
原本都打算起身吩咐颂芝来梳妆,却没想到外头传来太监通传皇上驾到的声音。
干脆继续躺在床上装了下去。
她不想要面对皇上,尤其是已经筋疲力尽了,实在没有体力和精气神再去装出一副讨好和爱意来。
颂芝见贵妃娘娘对皇上的示爱反应淡淡的,只以为是身体还没有彻底的恢复过来。
于是又说,“娘娘可是无聊,奴婢吩咐小厨房多做些糕点来,奴婢陪着娘娘说会儿话吧?”
这夜深人静的,娘娘白日里都用来睡觉了,如今到了晚上便精神。
也不好出去走动,娘娘们也都睡下了。
这可不就只能够和颂芝说说话儿了。
可年世兰见颂芝眼下乌青,似乎还有些红肿的模样。
她便知道,定是这丫头昨夜担心她一夜没睡,到了今日白天,又不得不在外面候着。
如今到了晚上,若是再不歇息,恐怕颂芝都要倒下了。
她摆了摆手,“你下去吧,你和拂冬今日都累着了,今晚是熙春上夜吧,你叫她来陪着便是。”
“娘娘?”颂芝犹豫,想要坚持待下。
年世兰态度强硬,“好了,你快下去睡吧,明日若是在让本宫瞧见你这眼圈发青,可要生气了。”
知道娘娘是担心自己的身体,颂芝还想说些什么。
不过很快被年世兰一个剑目堵了回去。
不敢再说,挪挪步子下去,走的时候还担忧的朝里头望了望。
很快,换了熙春进来。
熙春站在角落的一侧,偷偷抬眼瞧着贵妃娘娘。
鼓着胆子上前询问,“娘娘,茶点凉了,可需要换上?”
闻言,年世兰只是缓缓抬起头来,瞧了她一眼。
随后勾唇笑了笑。
她忽然勾着眼,瞧着她说道,“你打扮的,倒是清爽,瞧着觉得顺眼多了。”
熙春见状,有些不知所措,慌忙扯了扯衣服。
“回,回娘娘奴婢是觉得这身衣裳才配在娘娘跟前伺候,于是便换上了。”
熙春低着脸,扯了一个谎。
实则她是特意换上的,这两天为着贵妃娘娘的病宫内所有人都忙得顾不上自己,时刻都备着,深怕贵妃起了要吃什么。
她却想着皇上说不定会来看望娘娘,所以特意换上了一身新裁制的夏衣。
果不其然,今日皇上真的来了。
虽然只是远远的见上一面,但是她已然很满足了。
她颇有些紧张的解释,浑然将自己的心思暴露无遗。
不过年世兰却丝毫不介意,反而道。
“你去本宫梳妆台上,拿一支碧蓝青云簪来,本宫瞧着倒是衬你。”
闻言,熙春自然知道不敢要,“娘娘恩惠,只是奴婢不敢收,娘娘已经破例还让奴婢今日上夜伺候,不计较奴婢白日干的糊涂事,奴婢便已经很感激了,更是不敢收娘娘的东西了。”
说着,实则熙春心里也很是感激。
实在没有想到,贵妃娘娘今日居然会对自己这么好。
欣喜若狂,她丝毫没有想到为什么会如此。
“你在本宫面前当差也这么久了,拂冬和颂芝她们赏得多了,自然是不能少了你的,况且本宫觉得那簪子确实适合你今日一身妆容,你安心收着便是。”
说到这儿,年世兰端起温茶轻抿一口。
没有再说下去的意思。
熙春也心领神会,知道自己在拒绝,以后恐怕没有这么好的事儿了。
于是不再推脱,赶紧应承下来。
“多谢贵妃娘娘。”
说罢,走向梳妆台,将簪子挑拣了出来。
宝贵的放在手心,仔仔细细的端详着。
年世兰瞥见她的模样,勾勾唇,“过来吧,戴上,让本宫瞧瞧好不好看。”
熙春挪着步子上前,羞涩的晕起一阵红,随后为自己别上簪子。
年世兰点头夸赞道,“确实不错,只可惜宫女只能穿这些衣裳,若是能穿上一身华服,你倒是不输宫里许多小主了。”
她带着颇为惋惜的口吻,有意无意的撩起熙春心底的那一丝欲望。
她低着头,早已顺着年世兰的话,浮想联翩了。
秦诺一朝宫女飞上枝头的故事,虽然过了一段时日。
但在宫里的某些宫女心中,早已埋下了一颗深深的种子。
秦诺之死远没有她飞上枝头,成为皇上独宠要让人更加印象深刻。
人人都盼望着能够成为秦诺,殊不知,秦诺所拥有的的,早已是有人精心安排的。
年世兰吩咐熙春在外头守着,而她则对坐着明月,独独坐着。
一杯又一杯的喝着。
方才那个大胆的想法,时不时的浮上心头。
那一晚,她坚定了,自己一定要想个办法,能够让哥哥回京入宫见她一面。
有些事,笔纸是说不清的。
……
翌日,清晨。
黎夫人在宫中住了两三日,发生的事情倒是不少。
黎贵人身子不适,今日所便紧着所有人先去照顾她了。
黎夫人起身的时候,唤了半天无人应答。
良久,一个小宫女这才匆匆的赶进来。
“黎夫人,可是有何吩咐?”
“要死了,本夫人叫了这么久,也不见来个人,你们是聋了还是瞎了?”
宫女不似寻常宫女,不恼也不气,笑着安抚道,“夫人莫气,可别气坏了身子,是奴婢的错,只是奴婢原本只是厨房打杂的宫女,才听见夫人叫唤,不知夫人有何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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