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砰——”
“砰——”
吴嘉祺不知疼痛地一遍遍撞着金色屏障,一次次被反震伤害,魂体逐渐变得浅淡。
她的神智只剩下了一点,魂体漆黑,除了眉心一点红外,几乎看不出其他的颜色。
她要出去。
挣脱绑住她四肢的束缚,她要出去。
恍惚中,她听见了赵乾的声音,有诉说爱意低喃,有原形毕露地丑态……
她听见了周围人的议论,听见了周聘恶意的嘲弄……
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她?
她分明还有那样好的未来,为什么因为一个男人,就什么都没有了。
吴嘉祺觉得有绳索在束缚着自己,仔细一看,那好像又不是绳子,而是一双双的手。
那些手的主人喊着:
“要温柔恬静”
“祺祺不会做饭?不做饭可不行,女孩要会做饭的”
“你爸妈也太溺爱你了吧,他们真不打算生二胎了?”
“你怎么没选文科,女生文科更有优势”
“大学要谈男朋友了”
“你最近有备孕的准备吗”
“你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喜欢男孩女孩”
“生一个吧,小孩多可爱”
“该结婚了”
“该结婚了”
“该结婚了”
“该生孩子了”
“该生孩子了”
“哪个男人不出轨,忍忍算了,他不会离的”
……
吴嘉祺头痛欲裂,渐渐的抓着她的那些手的手背上长出了一张张大嘴,喋喋不休地同时又撕咬着她的血肉。
吴嘉祺的家教很好,家里从未因为她的性别就对她区别对待。
可是,家不是社会,家也盖不住社会的声音。
她被这无数双认识的不认识的手推着,快走啊快走啊,我们都是这么过来的……
怨念,从来都不止是对赵乾一个人……
头,好痛。
吴嘉祺终于蜷缩在地上,在她的心脏处,有一颗黑色种子正在一鼓一鼓地跳动,好像有生命般汲取着吴嘉祺身上的养料。
混沌把吴嘉祺当做一块肥沃的土地,种下的种子伸着细细的触手扎在她的灵魂上。
云泽进去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他不知道混沌养这个东西是干嘛用的,不管是当营养品还是养出小混沌,这东西都不能留。
他的手轻而易举地穿透了那层吴嘉祺怎么也撞不破的屏障,探进了她的魂体中,指尖碰到了那一粒小小的种子。
种子感受到威胁,开始在吴嘉祺的体内疯狂逃窜,吴嘉祺从地上抬起血肉模糊的双手抓住了云泽的手臂,黑色的指甲就要抠进手臂上的肉里。
云泽下手迅速,直接一捞把种子抓进手里,然后猛地一扯。
这种子四周飘荡着一些细小的黑色触手,已经在吴嘉祺的魂魄里扎根,云泽这一扯,吴嘉祺就痛苦地嘶吼了起来。
但也只是一瞬,云泽便把手收了回来,看向地面神智近乎丧失的吴嘉祺。
吴嘉祺身上的鬼气都快散光了,失去了种子后整个魂魄近乎透明。
本来在混沌安排的剧本里,吴嘉祺会是他最大的一个捕食机器,但是最终她被困在这间病房里,哪里也没能去。
“还能醒过来吗?”云泽拍拍她的肩膀。
吴嘉祺抬头,眼睛里没有半分神采,张嘴就要咬上云泽的手。
一阵香味袭来。
吴嘉祺咬了一嘴花瓣。
红艳艳的花瓣被她嚼在唇齿间,那花朵的气息干净纯粹,上面似乎还带着一些熟悉的气味。
吴嘉祺的猛地一震,眼睛里散发出一星微弱的光,眼睛那一道猩红的隔膜一点点消失,耳边的嘶吼、喧嚣也一点点远离,整个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
她眼睛眨了眨,看清了几乎要糊在自己脸上的东西——
那是一朵玫瑰花。
一朵盛开着正艳的玫瑰花。
云泽抬头把玫瑰花插到她的发间:“这是我在你家摘的玫瑰花,你的父母把它们照顾的很好。”
两行血泪就这样突然从吴嘉祺的眼眶里流了出来。
她的父母……她的父母都已经年迈,她都不敢想这半年来她们都是怎么一边接受女儿的死讯一边照顾她那一大片花田的。
吴嘉祺用手接住被自己咬下来的花瓣,看向云泽:“你是来接我下地狱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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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地狱?”白无常看着面前这个魂魄淡得几乎要看不见了的魂魄:“就你这副样子,油锅里都炸不完一轮就碎了。”
吴嘉祺瑟瑟发抖地站在云泽的身后,面前这两个是传说中的黑白无常,她被两人身上那种对鬼魂天然的压迫感压的腿软,又想起自己连吃了两个魂魄这件事,只觉得胃里有点恶心。
吴嘉祺:“那我是要直接执行魂飞魄散吗?”
白无常还是第一次遇见一个对魂飞魄散一点也不害怕的女孩,看她的样子,分明是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白无常道:“也不一定吧,功过要去判官那里判了再说,你先去那里把手铐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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