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蔓跟白静走出食堂,正想跟她道谢。
“白同学,谢谢……”
白静皱了皱眉,推了推自己厚厚的眼镜。
“不用道谢,我也不是为了帮你,就是看不惯他们那么欺负人。”
“我没准备跟你做朋友,别跟我拉关系,我没空,得学习。”
说完,她转身大步朝图书馆走去。
看着她单薄消瘦的背影,苏蔓不由好笑。
还真是个满心只有学习的好同学啊!
她定定神,回了宿舍。
楚桂花正在宿舍吃饭,见她回来,正要打招呼。
就见对面寝室的人正盯着这边,她只能低下头,大口往嘴里扒饭。
苏蔓也没多说,关上门打开柜子,把自己的钱都拿了出来。
这样下去,宿舍是不能住了。
她还是去外头租个房子,自己住安生点。
见苏蔓要走,楚桂花才鼓起勇气开口。
“对不起,苏同志,读书是我唯一的出路。”
“我不像你那么勇敢,你别怪我。”
男人虽然供她上大学,可也不是白供的。
条件就是她大学毕业后,把一家人都接进城过好日子。
所以,她经不起一点错误。
苏蔓没有转头,只是叹了一口气。
“我知道,我也能理解你。”
“以后在她们面前,你跟我保持一点距离就行。”
楚桂花听着苏蔓的话,只觉得嘴里的饭都充满了苦涩的味道。
明明苏蔓为了她好,可她为啥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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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就是周六,下午没课,苏蔓离开学校,翻出郭思敏给写的中巴车班次,仔细研究了一下。
坐上车,去了首都市政府附近。
这年月的政府可不是说进就能进,她站在门口看了会儿地图,转头去了附近的公园。
找了个大爷大妈扎堆的地儿,熟门熟路的跟他们唠起嗑。
从天文地理到首都风貌,从菜市场鸡蛋几分钱一斤,到东门口豆汁儿味儿正不正。
反正,她都能说上两句。
只把大爷大妈聊得乐呵呵,过了会儿,她装作不经意打听道。
“大爷,这附近有啥姓顾的人家吗?就那种家里还挺厉害的?”
顾晓娇给她寄信的地址,好像就是这一片的。
大爷滋溜了一口茶水,拍了把大腿。
“你说的是顾首长?他就住那一片,嘿哟喂,说到他,我可就有话说了。”
“当年,我跟他一块上过战场。”
“他在战场上可英勇了,虽然现在退下来了,可当年的英勇叫人难忘啊!”
顾首长?苏蔓皱眉,也没听顾晓娇说她爷爷是首长啊?
“那,顾首长家,有没有儿子或是孙子?”
一旁的大妈嗑着瓜子,接了一嘴。
“就一个闺女,还是个疯的。”
“不过顾首长那一大家子人不少,孙子孙女好像不少。”
“你打听这干啥?”
她上下打量了苏蔓一眼,笑眯眯问道。
“怎么了,小同志?你看上顾家哪位同志了?他们家家大业大,可不好进呢。”
“不过,我认识一个顾同志,虽然不是顾首长家的,但人是首都人。”
“家里双职工,还有正经工作,你要不考虑一下?”
另一边的大娘也看上了苏蔓,赶紧抢过话头。
“别啊,我娘家有个侄子,知根知底,今年才25,就在部队当上了排长,以后发展大着呢!”
“小同志,要不你考虑一下?”
苏蔓就想打听打听消息,没想给自己相亲啊!
她尴尬的笑了笑,急忙摆手。
“不了,我结婚了,有男人呢!”
一边说,一边往外跑。
跑出老远,还听见大妈们满是惋惜的声音。
“可惜了,人长得漂漂亮亮的,结这么早的婚干嘛呢?”
“咱们首都这么多好小伙儿呢!”
跑出公园,天也快黑了。
苏蔓赶紧坐上最后一班车回学校,这一耽搁,也没去找房子。
看来,明天还得出去。
最后一趟车快到终点时,就她一个人。
司机省油,没到终点站。
直接让她下了车,自己走过去。
就一站路,苏蔓也没跟人掰扯。
下车后,快步往学校走。
路边种了两排杨树,杨树后是围墙。
上次郭思敏送她来时,跟她介绍过,沿着路边的小路,就是以前学校的老职工宿舍。
住了一些退休的老职工,也不算没人。
她正走着,就听见围墙后传来虚弱的呼救声。
隐约,还有水声哗啦。
围墙不高,靠近路边的位置还被人掏了两个洞。
应该是给猫猫狗狗进出用的,人是钻不进去的。
听着呼救声越来越虚弱,苏蔓踩着洞爬上围墙,跳了下去。
这才发现,围墙后是一个小池塘。
现在才刚开春,首都的晚上还有些冷。
这个点,不远处的宿舍大部分都熄了灯。
墙角一盏昏黄的路灯照亮,池塘里一个人影沉沉浮浮,眼见就要撑不住。
苏蔓急忙跳下去,将人捞了起来。
是一个六十多岁的女同志,浑身湿透。
哆哆嗦嗦,连话都说不出了。
池塘里浮着一根拐杖,看样子,她是为了捡拐杖才掉下去的。
苏蔓缓了一口气,蹲下身来。
“老同志,你家住哪儿?我先送你回去。”
那老同志颤颤抬手,指了指不远处的职工楼。
苏蔓俯身背起她,快步往职工楼走。
到了一楼最靠里的房间,她示意苏蔓把她放下。
从兜里掏出一把钥匙,开了门。
苏蔓正要进去,她却把人挡在了外头。
扔出一条毛巾,和一件棉袄。
“换好赶紧走……”
那冷淡的架势,似乎忘了刚才是谁救了她的命。
苏蔓无奈笑了笑,用毛巾擦了擦头发。
“您这么大年纪,落了水小心风寒。待会儿让家里人熬点姜汤喝了发发汗,还有腿上的伤,如果有啥不舒服的,记得去医院。”
说完,她头也不回的走了。
过了好一会儿,外头重新有了动静。
屋里的人警觉起来,听了半晌,却没人推门。
她试探的打开门,这才发现,门外放着一支湿漉漉的拐。
而苏蔓,早已没了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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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蔓浑身湿透,被冷风一吹,打了几个喷嚏。
赶在门禁之前回了宿舍,楚桂花见她这落汤鸡一样,不由惊呆了。
“苏同学,你这是怎么了?”
苏蔓摆摆手,顾不得跟她多说,拿起换洗衣服就出冷门。
“我先去洗个澡……”
马佩佩和江瑶交换了一下眼神,悄悄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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