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全班彻底噤若寒蝉了,就连站在后排的刘贵荣,都有些目瞪口呆。
她知道谢妄无法无天,一向狂狷,但徐子明从来都是嬉皮笑脸的,就算她训斥他,他也总是笑呵呵,还能和她插科打诨开玩笑。
可眼下,他居然直接动手了。
为了不让事态变得更糟糕,刘贵荣快步走到讲台上,第一次板起脸来严肃的道:“都继续背书!苗婉,你跟我过来,去找校医看看!”
苗婉受了委屈,捂着脸,大哭着跑出教室。
刘贵荣狠狠皱眉,交代了纪律委员一声,也赶忙追了出去。
纪律委员让大家继续背书,没有人出声,他不得已带了个头,渐渐的,稀稀拉拉的声音才响了起来。
陈星洲则起身从后门出去,过了十几分钟,满头是汗的回来,把碘伏和棉签放在谢妄桌上。
他顺势坐在旁边:“我帮你处理下伤口吧,等有空了你再去打个破伤风。伤在头上,这事儿马虎不得。”
“死不了。”他说着低下头,在看到怀中少女的时候,眼底划过一抹沉重的痛楚。
尹满月脸上血色全无,她紧紧闭着眼睛,漆黑的睫毛黏湿湿的,唯有两行清泪无声的滑落。
谢妄嘴唇轻颤着,从口袋中取出纸,轻轻的给她擦泪。
他温声询问:“宝贝,你有没有受伤?”
刚才的打架太混乱了,哪怕他全程将她护在怀中,还是无法确定,她是不是安然无恙毫发无伤。
尹满月没有回话,偏转过脸,将脸埋在他的胸膛,压抑的哭声渐渐崩溃,身体不可抑制的痉挛抽搐。
“你别问了。”陈星洲见状脸色剧变:“我这就叫司机过来,学校不能待了,你先带她回去!”
他说完拨出个电话,挂断电话后,叫了声谢妄。
谢妄直接抱起尹满月,跟在他后面,离开了教室。
徐子明想也不想的拔腿跟上。
坐上车后,谢妄没有报尹满月家里的地址,而是让司机往他家开:“这些记者能找到学校里来,恐怕也已经找到了她家里。”
怀中的少女抖了抖,像是受惊的小鸟似的,在怀里挣扎起来。
她摸到手机,颤抖着拨出去电话,等电话一接通,便呜咽出声:“妈——”
“月月啊!妈正想跟你打电话呢!”赵淑兰喘着气道:“有记者找到咱们家里来胡言乱语,骂也骂了,赶也赶了,他们就是不走!他们是奔着你来的,你呀,这几天就先别回家了!找瑶瑶或者媛媛家住几天,实在不行你去你叔家!等这件事情解决了,爸爸妈妈再去把你接回来!”
尹满月哭的更大声:“妈…对不起……但是我没有……”
“你跟妈说什么对不起!”赵淑兰抹了把眼泪,也带上哭腔:“你是妈妈的女儿,妈妈还能不知道你是什么人吗?他们就是造谣!是污蔑!现在这些记者就爱干这种事!简直没有一点职业道德!”
“妈妈相信你的!妈妈也知道事实是什么!这件事,爸爸妈妈一定会处理好的!”
“对!”尹朝阳把手机抢走:“月宝别哭!天塌了还有爸爸妈妈顶着!我们都是你的后盾!你别怕!”
赵淑兰再次把手机抢过去,认真叮嘱道:“别担心家里,照顾好自己啊!爸爸妈妈还要忙店里生意,就不跟你多说了!”
其实朝阳粥铺这边也是刚经历过一场恶战,一大早这儿就被一群记者们围着。
他们像是吸人血吃人肉的饿狼一样,追着夫妻俩问尹满月怀孕的事。
怀什么孕?上哪儿怀孕?!
他们女儿明明只是营养不良导致的例假出走!
究竟是哪个天杀的到处造这种不要脸的黄谣!
赵淑兰扯着嗓子拼命解释,可无论她多用力多认真,他们都认定她是在撒谎,那些个话筒啊摄像机啊往她脸上和嘴里怼。
意识到他们根本不听她的,只自说自话捡着他们想听的说,气的她冲进后厨,拿了把刀就冲了出来。
那些人这才消停。
尹朝阳干脆报了警,这会儿警车呼啸着停在店门口。
夫妻两个赶紧站起来,迎了上去。
挂断电话后,尹满月早已泣不成声。
她死死咬着唇,那抹樱红是她脸上此刻唯一的艳色,可却看得人触目惊心。
谢妄见她都咬出了血来,沉着脸扣住她的下颚,大拇指强势霸道的抵开她的齿关,任凭她咬着自己,眉眼间也满是心疼与柔和。
“别弄伤自己。”他沉缓的跟她保证:“相信我,这件事很快就会结束。”
尹满月咬着他的牙关渐渐卸了力,却忽然扭头趴在一旁,身体痉挛抽搐着连连干呕。
谢妄眼神幽深,拳头收紧,眼尾也瞬间染上猩红——
人在极度悲伤的时候,是会生理性呕吐的。
他们居然把她欺负到这种地步!
他们怎么能把她欺负到这种地步!
他们怎么敢把她欺负到这种地步?!
滚烫的杀意在身体里横冲直撞,一瞬间脑海中浮现出无数个疯狂的、嗜血的、阴暗的念头。
既然有人找死,那这次谁都别想轻易善终!
豪华林肯直接开到谢妄家楼下。
陈星洲和徐子明一起跟着上了楼,两人沉默的在客厅坐下,目送谢妄抱着尹满月进了卧室。
半个小时后,他悄悄走了出来,陈星洲和徐子明立刻起身,他则冷着脸一言不发的去了洗手间。
冰冷的水冲在脸上时,少年躁动狠戾的脸色,变得更加幽沉冷静。
但冷静的只是他的神色,那颗想要人死的心却变本加厉。
“妄哥。”陈星洲合上电话道:“我让我爸派了几名保镖到校花爸妈那里。”
“谢了。”谢妄隔空扔给他一根烟:“再帮我做件事,医院里有个叫唐玉娇的妇科医生,去请她过来,院长我陈叔能请得动吗?”
陈星洲了然:“能!我这就去找我爸!”
徐子明心下着急追着问:“妄哥,我能替你做什么?”
谢妄拎起张椅子,放到了卧室门口,随后打开房门,把徐子明按在椅子上,低声道:“帮我看着她。”
尹满月刚才哭累后睡了过去,但他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会醒,也担心她醒来之后做些傻事。
众口铄金,人言可畏,每个人嘴里的那把刀,才是真正的杀人于无形。
舆论的可怕在于,它能轻易的毁掉一个人,甚至是夺去一个人的性命。
十七岁的少女,头一次经历的就是这种大场面。
如此来势汹汹的重创,她招架不住,胆怯害怕,甚至是软弱轻生,他都能够理解。
他只恨背后那个人的狠辣,用这种歹毒的手段,这么对付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
其心简直可诛!
徐子明深知此事事关重大,郑重其事的道:“妄哥,你放心吧!我不会让校花有事的!”
谢妄拍拍他的肩,拿着手机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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