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桐城的路上,唐玲玲也跟着一同回去。
周晴暖坐在副驾驶座位上,身后是彭飞宇和唐玲玲。
唐玲玲就像无骨鱼一样黏着彭飞宇,任彭飞宇怎么甩也甩不掉。
宇哥哥左,宇哥哥右,叫得让周晴暖和司机都暗自偷笑。
唐玲玲千里追爱,也是真的用心良苦了。
彭飞宇真没料到唐玲玲这么死皮赖脸,上次不是才义正词严地横眉冷眼怒对她了吗?
本以为她还会知难而退,谁知越挫越勇。
彭飞宇眉眼紧蹙,神色甚不耐烦,忍着一肚子气又不好发作,唯有将自己远离一点,恢复了一副生人勿近的寒气。
周晴暖倒是觉得像在看一出喜剧,乐趣甚浓,强忍不笑,也暗自替彭飞宇叫苦。
【老姐,我没钱了,再发点过来好吗?】周晴暖点开信息,妹妹周晴敏发来的。
半个月前才发的两千块,怎么又没了?
到底怎么回事?
【你要多少呢?】压着心头的困惑,周晴暖关切地回道。
【你能多给点就多点吧,我急需!】妹妹语气焦急又无助。
【你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不要瞒姐。】周晴暖警觉道。
【没,没什么啊,要毕业了,需要钱的地方多着呀……】
【那我把我手头有的都发给你吧,你有什么事情记得跟我说,不要瞒骗我啊!】周晴暖语重心长回道,心里却隐约觉得妹妹有事不说。
随手便给妹妹转一万了,这钱本来还要还债的呢。
此时的周晴暖愁云满脸,也无暇顾及旁人,陷落在一种沉重的压抑里无法自拔。
彭飞宇在后面的目光始终追随着周晴暖,明显感受到了周晴暖的情绪,从明亮到黯淡也就这么一会的工夫。
他不禁猜测到底是什么信息能让她瞬时晴转多云。
汽车平稳驰骋,一路上除了唐玲玲的矫揉做作的刷存在感外,其他人不发一言,每个人各怀心事。
回到桐城后,唐玲玲依旧像跟屁虫一样跟着彭飞宇。简直就像甩不掉的狗皮膏药。
彭飞宇觉得需要采取一些必要的措施来阻断这份被骚扰的苦,否则真的不但碍手碍脚,还特别碍眼烦心。
回到公司后,工作也如往常一样,不定时总有一些惊险向周晴暖发起挑战,好在她已经有所准备,再者彭飞宇也挺默契地帮她。
对于那一夜的事情,回来后他们也不曾挑明。
彼此心照不宣,没有任何逾越之举。
周晴暖清楚成年人的规则,尤其还是这种尴尬的上下级的关系,她更需要理智冷静。
露水情缘,日出而散。
她只能给自己设定了两个世界的自我,互不打扰,互不掺和。
彭飞宇每天看着她就这么在身边转,却觉得咫尺天涯,她就好像披上了一层冰霜,让他想靠近时却近不了身。
彭飞宇怨气越积越深,逐渐失去了自控力,忍不住心烦气躁,急于把话题挑明。
有些话真的是不需要开口,也开不了口,彼此都在测量着这个缺口的大小,在彼此心目中的重量。
周晴暖是完全杜绝这个非分之想的,她认为最好的办法就是当做没发生过,不提不问,不慌不忙,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她只是要低调顺利地确保能在这里赚钱就好了。
彭飞宇活到三十五岁了,可不缺女人呀!
如果是别的女人,早就像攀缘的凌霄花借他的高枝炫耀自己了。
而这女人却按兵不动,完全没事人一样。
甚至回过来的眼神都是:我们什么都没发生过!
彭飞宇哪里受过如此冷落,久经情场的老将,还拿捏不了一个刚和他发生过人生初体验的女子吗?
还真有点气急败坏了!
想起那天清晨醒来发现的白雪红梅,便忍不住嘴角的笑意。
这一天,周晴暖如常上着班。
“铃铃铃......”忽然手机响起,周晴暖一看,原来是母亲。小心翼翼又略有不安地接听起来。
那边传来母亲的唉声叹气声道:“小暖,妈这两天觉得心慌无力,有时候还一阵阵痛从前胸直透后背,感觉要死了。你请个假陪我去医院检查检查。”
周晴暖心忽地一沉,担忧地答道:“好的,妈,你先不要太担心了,我等下就去请假。”
那边带有哭腔的声音说道:“妈可能是活不久了,而你还没成家,我真是命苦啊,什么都不如人,这样做人真没意思......”
每次电话一响,母亲只会向她抱怨这个那个,把所有负面的情绪统统丢给她,好像她就是母亲的情绪垃圾桶一样。
每次这样,她还只能一边安慰母亲一边神伤,所以每次只要是母亲的电话,她心里总会先咯噔一下,怀着可能又会遭受的情绪暴风雨的袭击的准备。
久而久之,她真的是得了接电话恐惧症了。
周晴暖只觉得心里有块石头沉了下去,但还是痛苦又无奈地听着母亲的诉苦,并见缝插针安慰她几句。
“你要是像别人一样结婚生子了,那我心情就不会压抑,可能就不会觉得难受了,要是你能听话不要去读大学,高中毕业出来打工,现在估计孩子都好几个了,你呀,就是不听话,倔得跟头驴一样。操心死我了。邻居亲戚见面就问我你女儿是不是眼高于顶,怎么还不结婚呢?现在我天天在家呆着都不敢出门了,哎......”母亲依旧不管不顾地把这些话像豆子一样倒出来丝毫不给周晴暖插嘴的机会。
周晴暖只能硬着头皮听,虽然这些话她耳朵都已经听得起茧了。
最终在20分钟的通话中,周晴暖急忙说:“妈,我还有工作得忙,一会就去请假,明天应该可以回家了。”
母亲传来一声叹息声,道:“好好好,去忙去忙。”
挂了电话后,周晴暖忽然觉得脸上凉凉的,原来是不争气的眼泪又淌了下来。调整呼吸,重新把脸上的乌云用勉强的微笑驱赶。
周晴暖满怀心事,向彭飞宇办公室走去。
周晴暖走到彭飞宇办公桌前,深吸了一口气,语气平淡缓慢地说她需要请假一天陪母亲去一趟医院,并递上了请假条让他签字。
彭飞宇抬起了头,两人的目光相遇。
看着蹙着眉头神情焦灼的周晴暖,嘴唇翕动了下,“你不用太担心了”,便接过请假条签了字。
这算是他们这段时间以来的眼神交流了。
沉默是金,无声胜有声。
坚冰底下,暗流涌动。
接过假条,周晴暖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回应:“谢谢彭总!”并匆匆转身离开。
彭飞宇总觉得似乎有一堵无形的城墙横亘在他们中间。
这个名副其实的钻石王老五,身边莺飞燕舞,可是他也不是来之不拒的人。
对于那一夜的意乱情迷,他脑子里还时常情景再现,他第一次有了心潮澎湃身心交融的体验。
教他如何忘怀呢?
他想问清楚,他希望能负责。
负责?怎么负责?他真的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