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越心里又咯噔了。
还是太不谨慎,也不入戏,更没把顾大石的人设背熟。
他的脸色出现一点慌乱,顾栩当然没有放过。
只是没等顾越想出应对的办法,顾栩就先一步替他圆了。
“爹以前常来柳犁镇,所以见过,对么?”
“……对。”顾越还能说什么?顾大石记忆里没有这茬,究竟什么时候开的店,顾越又是从何得知,只要一问那个小二就全清楚了。
他现在开始怀疑顾栩是不是已经看出了什么。端看是人设的智商和剧情走向哪个优先级更高了。
顾栩没有表示出什么,顾越当然也不会去问。
甚至也没有松开牵着顾栩的手。
两人打算先去折算银子,遂沿路一直走到十字街的中心。
石板街道上来往的大多是牛车,店铺的规格也都不算很豪华。钱庄和衙门相对错落而设,门前的一片没有摊贩,想来是特意空出地方的。
顾大石常干这种事,因此也不算生疏。他们不用往钱庄里面的取银处去,衣衫简陋,自然也没有伙计迎上来招呼。
右侧是两个小柜台,这是专给百姓们留出来兑银子的地方。
顾越进门时就看到钱庄门侧边的马位上停着一辆马车。无他,那马车在质朴简约的柳犁镇实在有些显眼,即便是朴素的木质外观,也看得出是细细打磨后又上了蜡油的。两个车轮包着减震的兽皮,边缘修剪整齐,流苏穗子柔顺光洁。
两个字,精致。
他拉着顾栩的手,问一同排队等着兑钱的中年男人:“这位兄台,咱柳犁镇富贵人家还挺多吧?”
那中年男人见顾越面相勇悍,额角带一缝伤,先畏缩了一下。不过又看他表情正常,这才说道:“是啊,咱镇子在洛南道中间,离洛阳不远,好些当大官的都在素水县附近养老,咱这儿也有几个。”
“哦,那如此说来,生意也好做。”顾越说道。
“嗯……你听兄弟一句劝,咱镇子虽说小,可陆氏是清流名门,刚正不阿,坏事是万万做不得的。”那中年男人说道。
陆氏是当地能说上几句的大家族,像柳犁镇这种小镇子,就是陆氏选派里长管辖的。这样的家族北秦各地都有,就是俗称的地头蛇。
“就是闲话,哪有那意思?”顾越赶紧解释,他这形象确实看着不像好人。
就在这时,里头取钱的房间侧门走出一行人来。
掌柜模样的人点头哈腰跟在后面,很是恭敬,为首是个身穿黑衣的年轻人,轻装简从,但看得出通身气度不凡。
顾栩和顾越同时注意到了那几个人。
不知是掌柜说了什么,那年轻人蹙着眉转过头来,正与顾越顾栩对上视线,三个人都愣了。
年轻人的视线在顾越脸上一扫而过,停在顾栩面上没有挪动。
顾栩也直直看着他。
顾越……他被两个人无视也无感觉,只因为这年轻人着实和顾栩长得太像了。
原文里有这一茬吗?
同样黑衣的侍卫模样的人从门外进来,同样一眼瞧见了顾栩。目光下滑,在顾越与顾栩紧握的手上掠过,眼中异色只持续了一瞬,便神色如常地请年轻人出门。
是顾栩的家人?
顾越是知道后续剧情的,但是原文对顾栩的身世仅限顾家村的这一片段,再深就丝毫没有提及。
“你们俩兑不兑银子啊?”柜台里的伙计不耐烦地问。
他都叫了好几声,这俩人聋了?
“哦哦,兑。”顾越赶忙把注意力从年轻人身上拔开,松开手掏出那一堆碎银。
伙计称量之后,是二两六钱银,折算成两个崭新的银角子和六百文交给顾越。
顾越数了之后放进怀里,再转头去看,那年轻人已经离开,门外的马车也不见踪影。
好在顾越的脑子还记得这是一篇逆袭文。在原文中,连路过的狗都是顾栩与太子一派的仇敌,其中谋略层层叠叠,反转摞着反转,顾栩身边的人恨不得都要背叛个遍。
而顾栩在这些层出不穷的计谋里逆流而上,最后成功当了摄政王。
太子替他挡毒箭濒死时,握着顾栩的手,要他承袭皇位;不求未来还政秦氏,只求后继君王德才兼备。
一通生离死别,读者在评论区哇哇哭。
好在是得高人相救,太子挺了过来,顾栩这才还政给他,当闲散王爷去了。
而这时出现在柳犁镇的年轻人……
顾越不觉得是巧合。
顾栩的手又牵了上来,晃晃他的手臂。顾越这才发觉他们已经走到了街上。
“你在想刚才见到的人吗?”顾栩问。
“……对,那小伙子跟你长得还怪像!不过还是你底子更好,多吃饭养好身体,定然比他高大俊朗。”顾越胡扯一通。
顾栩似乎露出了一丝笑脸:“爹,你何时开始在乎男子的容貌了?”
“难道不是?”顾越看他好像爱听,顿时眉飞色舞起来:“我们顾栩就是天下最俊俏的男人,什么劳什子也比不过,他像你也不过像三分皮肉,骨子里的绝比不上。”
那可是未来的摄政王,谁有他厉害?顾越觉得自己这么说没错。
而且也为了转移注意,不管那疑似血亲的人是敌是友,对现在的顾栩来说都很危险。
能流落到这么个穷村子里,想来有仇敌在暗。
“是吗?”
这句却不是顾栩在问,而是个陌生男声。
顾越一回神,就见那年轻人正从一旁夹道里走出来。黑衣侍卫抱着一把刀紧随其后,脸色黑沉沉的。
妈呀,说坏话被抓包了!
这剧情好……好烂俗!
顾越心慌意乱,但其实见到疑似血亲的人出现,对方来私下会见也是正常的。
他不由自主摆出顾大石的凶恶神情,把顾栩往身后扯,挡得严严实实。
“是又如何?我儿子就是天生帅气,哪个也比不来。”顾越把话说的很有气势又护短。
“你儿子?”年轻人眼中流露出一丝兴趣。
“亲的。”顾越沉着脸,半寸不让,“我们好像从未见过,你有何贵干?”
“只是见这世上有人与我相貌相仿,故而想来攀谈一番。”年轻人没有为顾越的态度生气。
“哦?我与你也生的相仿,都是俩眼一个鼻子,不如我们谈谈?”顾越浑身的毛都要竖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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