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如果尹顺是强占将军府,那为啥会留下这帮下人?”顾越竖起食指。
“……打扫卫生?”兀风道。
“但你也见了,这院子完全荒废了,根本不起什么作用啊。”顾越道,“而且他们要用的只是地道,院子干不干净又如何?”
顾栩点点头。
“其次,他们为什么要把家丁都杀光?他们早就找到了地道的位置,为什么拖到现在才杀?”顾越道。
兀风也沉默。
“而且,要杀为什么不全部杀死,明明女眷们只是一墙之隔。难道那些男家丁知道的更多?可看慕大有的表现,完全不是这样,他知道的事情和仆妇一样多。”
顾栩道:“也不可能是时间太紧没来得及。两边人的证词都说,隔了有半个时辰他们才被兀风找到。”
“是杀手杀了男丁之后,反身支援院中的混战?可当时所有守卫都在正院之内。”兀风回忆道。
顾越赞同地点头:“院子里都打起来了,这人却去杀死家丁,还悠哉地将密室门关上才出来。可又只杀了一间房中的人,这实在太没道理了。”
三人皆是一阵沉思。
顾越摇头,如今他们的注意不该放在将军府中。尹顺已死,无人能证明整件事和慕游有关联,一切罪过都可以轻易推给胡商尹顺。只有大营中那些被抓起来的叛将能证实是慕游的指使,可不过是一些口供罢了。在关外发生的战斗有景氏军参与其中,慕游大可推脱,是秦昭月逼供陷害于他。
慕游这一遭回京,有利有弊。
利在甘州群龙无首,他们轻易击破了金矿与毒草之阴谋,控制将军府。
弊在慕游远离事件中心,手无兵权,嫌疑大幅度降低。
外院跑来一人,是景氏军的守卫。
“各位大人,大营有急信。”他取出一个信封,兀风前去拿了过来。
顾栩接过展开,观看内容,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顾越凑过去看。只见上面写到,擒获的叛将众口一词,说关外刺杀乃是莫须有之罪名,无人认罪。粮草下毒一事更是毫不知情,甚至营中放出流言,东麟卫中毒是秦昭月自导自演。
洛阳跟来的监军很可能也是慕游一边的人,对营中此事讳莫如深,不肯如实配合。秦昭月正着手调查下毒一事,期望能找到关键证据。
“麻烦!”顾越烦躁地说。
顾栩眉头紧锁:“这样的状况,不能用刑。”
“毕竟秦昭月没事……早知道,叫他来一出苦肉计。”顾越叹气,他是真没想到这一茬。
现在怎么办?
不能扳倒慕游,他们立功进入官场也是没影的事,甚至有可能被慕游拿出来做筏子。
顾栩成分复杂,身后毕竟是苏家,还有疑罪谋反的慎王父母,被反咬一口的话……
五皇子受宠,慎王遭恨,皇帝会偏向谁很清楚。
“秦昭辰也派不上用场了。”顾越说道。
麻烦,麻烦!
顾越觉得好烦。这件事就不能顺顺利利的结束吗?
顾栩见他愁眉不展,便安慰道:“没事。我们再想办法就是,既然做下此事,就不会毫无破绽。”
顾越闷闷地应了一声。
说到证据,原文是怎么扳倒慕游的来着?
罪名是通敌叛国,金矿的事反倒没被查出。证据是顾栩拿出来的,是他与左王通信的信件。
左王留了一手防他,并未将信销毁。
顾栩当时咋拿到信的?
不重要,总之,左王手上有这些信件,如今西狄开战,左王也不可能云游四海。
去干翻西狄王,拿到那些信!
顾越颓然,这比把慕游拖出来杀了难多了!
他抬眼看顾栩。
只见顾栩眉头舒展,不见有什么凝重之色。他与顾越对上视线,笑了笑:“我有办法了。”
“什么办法?”顾越似有所感。顾栩的回答很可能……
顾栩道:“既然他和西狄勾结,那么左王手上定然有与他通信的凭据。我们去西狄。”
果然!
顾越目光飘忽了一瞬。
“干翻左王,凭我们几个人?”他道。
“不只是我们几人。”顾栩说道。
顾越看着他,顿时想起在图蒙家中听到的那几个消息。
西狄分两王,右王主和,且掌握着大部分的西狄兵力。这一遭西狄与北秦开战,右王却没有露面。无论右王避战还是被人挟制,对于此战,他定是不支持的。
“右王……你是想,去见西狄右王?”顾越道。
“聪明。”顾栩笑了。
他随即肃然:“依秦昭辰提供的消息,甘州大营泰半将领都参与此事,而秦昭月不能将他们全部抓获。剩下的人若向西狄递信,西狄趁机进攻,只凭秦昭月的人手,恐怕难以抵挡。”
顾越点头:“我们动身吧。”
顾栩深深看了他一眼。
“我们走。”
……
顾栩并不放心将甘州事务全数交给景氏军,因此仍旧留下兀岩兀云主持大局,他与顾越携石三和兀火,加上一个军医兀叶,经由将军府密道赶往关外。
兀门的人手已经探过密道这头的出口,就在西狄最近的甘斤部附近山中,十分隐秘。
顾栩和顾越牵马走出了山缝。
附近看守的暗卫已经现身,见顾栩过来,抱拳道:“主子。这附近是荒山,并无什么危险,这是属下等绘制的地图。”
他呈上一卷羊皮纸,上面墨迹清晰,标注了一些顾越看不懂的符号。
“你做的很好。”顾栩道。
顾越也对这人点头微笑。
暗卫道:“从此处出树林,就是甘斤部的范围。”
顾栩上了马。兀火和石三一前一后护卫,兀叶跟在顾栩顾越的马屁股后面,心里惶然。
主子从回来就没给他好脸色!
原以为粮草之事了结,秦昭月出关,便再无人打顾老板的主意,他这才为了稳妥起见跟着秦昭月离开甘州大营。
谁成想,事情莫名泄露,顾老板身陷危机,不得已跑出了甘州……
还好顾老板没事,要是磕了碰了,主子现在就不是没有好脸色的问题。
他也有些自责。
遇事考虑不周全,没有分清任务主次。
可秦昭月的安危同样重要,他在秦昭月身边埋伏两年,不就是为了等这一天?
太子现在还不能死呢。
兀叶想,早知道将兀月也带出洛阳,就不会如此分身乏术。有她在,谁动得了顾老板?
妹啊,兄长需要你。兀叶心中流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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