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洞府后,云舒玉那股困劲儿就过去了。
他这才想起来问沈岚雪:“阿雪,你联系宗门没?我们消失了几个月,宗门没出什么事吧。”
不是他瞎想,按照套路……总感觉会有小人把他们两个的消失和魔族联系起来,再大做文章。
虽然确实和魔族有关系……
沈岚雪习惯性坐在蒲团上,点头道:“没出事。那日我们消失在灵植园,其他人也探查不到你我去向,但宗门本命灯未灭,所以灵瑾就带着弟子回去了。”
“我已告知灵瑾我们的行踪,并说我会带着你在妖界游历一番,其他事他会出面解决。”
不过云舒玉又想起来一件事,问道:“清欢是和洛白上神走了吧?”
沈岚雪:“是。洛白上神说此次带他去寻些天材地宝,回来之后就能长成少年了。”
云舒玉这才放心下来,不过长大……长大就长大吧。
虽然少年模样肯定没有小时候可爱,但肯定不会像现在这样,动不动就哭,还会躺地上耍赖了。
于是整个人躺到蓬松的被里,有种恍若隔世的错觉,这被和小时候盖着的一样舒服!
这一个多月的记忆他虽然有……但是根据记忆产生的联想,那和真实体会是两码事。
这被可是用冰魄灵蚕的蚕丝制成。
冰魄灵蚕是升卿特意去妖界最北部的冰山上寻到的,这种灵蚕吐出的蚕丝,无论是制成衣物还是被褥都无比舒适,不仅能让人神清目明,还能加快修炼的速度。
小时候他的资质比较废,盖了这个被修炼速度还是一般。
“坐在地上干什么?阿雪快上来。”云舒拍了拍身边的空位,忍不住感慨,还好当初床做得大,要不然都躺不下第二个人。
沈岚雪闻言才反应过来,自己居然坐在了地上。
于是起身坐到床边,垂了垂眸,看向床上的青年——熟悉的眉眼,熟悉的表情,还有眼底……熟悉的爱意。
沈岚雪毫无预兆地托起云舒玉的脸,在他唇上亲了亲。
云舒玉:“……?”
这是干什么,知不知道这样子他都快变成金鱼嘴了?
艰难挣脱开沈岚雪的桎梏,云舒玉一把勾住沈岚雪的领口把他拉下来,在他唇上咬了一口,又舔了舔。
“阿玉……”沈岚雪眸色变深。
云舒玉笑嘻嘻地抱住沈岚雪,缠了上去:“没事,你把结界一开,没人能知道。”
一道牢不可摧的结界笼罩住整个洞府。
“诶……你别……”云舒玉感觉自己好像要化成一滩水,被放开之后喘着气,眼角眉梢带着红晕,“你这次不许……明天还要见姑姑他们。”
沈岚雪重新抱住云舒玉,声音暗哑:“好。”
云舒玉感觉不太对,怎么答应得这么快?
翌日,云舒玉是被沈岚雪叫醒的。
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翻了个身又闭上眼睛:“别闹……我再睡一会儿,跑五千米都没这么累……”
沈岚雪想继续叫人起来的手一顿,还是拍了拍云舒玉的肩膀:“阿玉快起来,一会儿华夭叔和溪客叔就来了。”
啊?
云舒玉一个激灵,立马从床上坐起,第一时间检查自己身上有没有不该漏的东西——很好,干干净净的。
虽然还是有些不适,但那种不适是心理上的,而非生理上。
迅速穿上沈岚雪准备好的玄色法衣,又随手扎了个低马尾,云舒玉这才又倒回床上。
好累……他怎么能这么累,不就是昨天晚上神魂交融的时间有点长么……
“张嘴。”
带着清香的丹药喂到嘴边,云舒玉本能张开嘴吞了下去,瞬间神清气爽。
沈岚雪有些懊恼地抿了抿唇,道:“昨天是我不好,不应该……”
“别这么说。”说到这个云舒玉的脸也有些红,“是我缠着不放的。”
那种感觉太……以至于他一个没忍住,在沈岚雪要离开的时候缠了上去,得不到回应还一个劲儿哭。
太丢人了。
沈岚雪收起眼底的懊恼,换上一丝晦暗。
云舒玉对他的依赖越来越明显了,无论是那一个月里变成幼崽的时候,还是昨天。
幼崽时期的心思最为单纯,再加上自制力不强,所以那种已经深入骨髓的依赖很明显,而昨天……
“小玉……”溪客进了洞府,看见床上的青年,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碎掉了,他那么小一个崽儿呢?
前几天还眼巴巴跟着在他身后走的幼崽,怎么今天……就长这么大了。
他还要带小崽子钓鱼呢!
“溪客叔!”云舒玉一看溪客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想不到吧,我一夜之间就长这么大了。”
溪客悲伤得肩膀上的小荷花都自闭了,养崽的快乐没有了,于是自我安慰道:“没事儿,长大了也能陪我钓鱼。”
云舒玉:“……”
合着他成钓鱼搭子了,不过他也确实爱钓鱼。
华夭也有些惊讶,问道:“小玉儿,是你喝的秘药起作用了吗?”
云舒玉摸摸鼻子:“倒真不是那个药的作用,就是那半儿本源之力慢慢把魔的那部分压回去了。”
他现在还能想起来,自己变小那一个月里,隔几天晚上就能看见身体里两个本源之力“打架”。
关键是不痛不痒的,他还以为是自己在做梦。
“走吧,溪客叔,我陪你去钓鱼。”云舒玉一拍溪客的肩膀,从芥子里摸出根紫竹炼制的鱼竿,“这些年我的钓鱼技术可是和你不相上下了。”
溪客不服气,拍了回去:“那说好了,谁也不能用法术作弊。就让……让璇幽看着咱们两个。”
“好。”沈岚雪点头道。
很快无名山众妖就知道云舒玉恢复正常了,为了庆祝大家又聚在一起吃了顿饭。
吃饭的地点从金龙殿换成了百花宫,宫殿里的墙上、柱子上还有头顶满是是生机旺盛的灵花。
这顿饭比第一次正常多了,起码菜品是会转的,云舒玉不用担心沈岚雪夹菜的问题。
川月特意做了比第一次还多的灵食,又在云舒玉的甜言蜜语里做了几道拿手糕点。
等上桌看见云舒玉状似不经意的给沈岚雪夹糕点,川月一阵无奈,沈岚雪爱吃糕点直接和她说就行了,她又不会在里面加苦果……
好吧,她承认她忍不住。
饭桌上也不再沉默,东君率先提议大家喝酒不要用灵气催化,今天晚上不醉不归,得到众人支持。
于是云舒玉就看着他们一个个开始给沈岚雪灌酒。
沈岚雪喝了都有一坛了,整个人依旧面不改色。
云舒玉:“……”
今天晚上的酒是华夭酿了一百多年的酒——名为“待归人”。
这酒用了四十九种灵药、十三种灵泉和二十七种灵花才酿出来的,闻起来清幽淡雅,喝起来柔而不绵,但是后劲儿很大。
这酒从他离开无名山那天起就开始酿了,一共酿了十五坛,之后就被埋在华夭芳菲宫的桃树下。
过了一百多年才重见天日,如今全都摆在饭桌旁边的地上。
云舒玉喝了一杯就有些晕,心想这酒劲儿还挺大。
他倒是想替沈岚雪喝几杯……可是沈岚雪不让,看了他一眼从芥子里拿出果饮递给他。
这果饮还是他在九玄宗的时候做的。
云舒玉:“……?”
他才不喝这个,他都一百九十多岁了,喝个酒怎么了!
于是果断拒绝了沈岚雪的果饮,一杯又一杯的开始喝酒,喝得着急了,酒水就顺着白皙的脖颈滑落,一直沿路落到衣领里。
沈岚雪看见之后一愣,随即想到那层布料之下的光景,低头不用人劝又喝了一杯酒,原本通红的脸看起来更红了。
“小玉儿,你看看这是几啊?”华夭调笑着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
眼前的青年满脸通红,一看就是醉了。
云舒玉盯着看了看,有些不确定道:“六……不对,是五……”
他华夭叔什么时候……长出来这么多手指了?
这顿饭一直吃到月上中天才结束,九个大妖倒了四个,两个人倒了一个,全都“伤亡惨重”。
东君抱着酒坛坐在地上喃喃自语,音九吐出蛛丝把自己倒挂在梁上,川月摘了一堆花放进嘴里嚼,溪客直接趴在了桌子上呼呼大睡。
云舒玉也一样,满脸通红,趴在饭桌上睡得悄无声息。
元吉笑了笑:“难得醉一回,就让他们醉着吧,我就先行一步。”
说完把拎着东君的后领闪身出了百花宫。
海汐也道了声“失陪”,然后拎着音九离开。
升卿看了看,认命地把溪客拎走。
沈岚雪把云舒玉抱了起来。
震鳞见状收了满地狼籍,又把川月放在她睡觉的花丛上。
华夭见沈岚雪抱着云舒玉表情有些茫然,知道他可能是醉了,于是提醒道:“你们该回小玉儿的洞府了。”
沈岚雪这才想起来,回道:“多谢。”
之后便紧紧抱着云舒玉踏月而去。
华夭看见此情此景不禁失笑,对着震鳞道:“是个好孩子,就是有些怕生。”
震鳞点头道:“小问题,只要他对小玉儿好就可以了。”
华夭又倒了一杯酒细细品味,是啊……只要对小玉儿好就行了。
他们已经失去过阿爻,不能让他的孩子再出什么差错。
“师兄……”云舒玉抱着沈岚雪直哼哼,“不对……是师尊?”
好像也不太对。
他努力思考着自己和面前的白发美人之间的关系,又换了几个称呼:“阿雪?……哥哥?”
然后突然灵光一现,兴奋道:“老公!”
沈岚雪愣了愣,有些疑惑:“阿玉……你在说什么?”
云舒玉这才想起来这个世界好像没有“老公”这个称呼,于是解释道:“老公就是……相公、夫君的意思。”
夫、夫君……
沈岚雪两只耳朵瞬间变得通红,阿玉好喜欢叫他这些……
“老公、夫君?”云舒玉继续叫着,然后“吧唧”一口亲在了白发美人脸上。
沈岚雪眼睛都要红了,本能地催动灵力驱散酒气,一把抓住云舒玉作乱的手。
“一会儿再喊……”
无名山本是盛夏,今天晚上却突兀得下了一场雪,纷纷扬扬地雪花落在地面,积了大概一尺深,而后又迅速消融。
反反复复,七遍才停歇。
这雪自然不是一般的雪,而是有人控制才下的灵雪,极其寒冷。
溪客被冻得酒都醒了,醒来发现自己被丢在宫殿入口处,于是站起来朝着东君的栖梧宫开骂道——
“臭凤凰你有病啊!喝了点酒就耍酒疯,你不怕自己冻成冰雕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