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云苓完全看不见苏照泓母子和柳氏等人难看至极的脸色,主动带着徐张氏去了柳氏的院子。
一直被冷落在一旁的苏月盈看了看完全插不上嘴的道士,银牙都快咬碎了。
重点不是给苏云苓驱邪吗?这矛头怎么转移到别处去了?
内院,满府丫鬟都在忙着清理苏云苓盖在各处的红戳,那叫一个苦不堪言啊!
苏云苓倒是毫不心虚,这些人哪个平日里不是拜高踩低?活该!
一群人走着走着,徐张氏就察觉不对了,因为所谓的柳氏的院子,居然就是徐婉华曾经住过的正房大院。
不同的是这院里原本栽种着的是徐婉华生前最爱的翠竹,如今却是各色海棠。
徐张氏当即恼怒质问:“苏照泓你家的贱妾,住正房的院子?还有我华儿亲手栽种的那些翠竹去哪儿了?”
苏照泓不知作何解释,就听苏云苓道:“夫人别怨我小娘,小娘命人砍掉那些竹子是怕父亲睹物思人。让小娘搬进这正院是不想这么大的院字就此闲置,小娘她是节俭体贴惯了。之前我们住在府外时,小娘为了方便追随父亲,都是租院子住,父亲走到哪儿她都能随时服侍在侧。”
“你给我闭嘴!”
苏照泓和柳氏异口同声的喝叱吓了苏云苓一跳。
苏云苓有些委屈:“父亲,小娘,我都是在为你们向老夫人解释呀!你们怎么还生气啦?”
“你……”苏照泓抑制不住地要扬起巴掌。
苏云苓条件反射般就跪下了。
“父亲,别打我!女儿知错了,女儿一会儿就去祠堂罚跪,像从前一样三天内不吃饭。”
这一切都被徐张氏看在了眼里,“好孩子,快起来,你父亲常常打你还不给你饭吃吗?”
苏云苓怯懦的眼神满是畏惧,她磕磕巴巴道:“也不是常常……三天最多饿九顿,一个月最多挨三十个巴掌,再受点皮肉苦……但是我小娘说了,这是为了让我更皮实,都是为了我好的。”
她说着又开心的笑了起来,仿佛真的相信了柳氏的话。
徐张氏却气得发抖,明明这是那娼妓的女儿,可她就是觉得心疼。
她瞪着面如纸色的苏照泓和柳氏,冷讽道:“你们真是好样的,既然生了下来就该善待,居然还虐打她,不知道还以为她不是你们亲生的……”
苏照泓身形一晃,额上虚汗涔涔,“这丫头没有规矩,顽劣粗鄙,所以才……”
徐张氏无心听他放屁,拉着苏云苓继续往院子里去,苏云苓带她直奔柳氏的卧房。
边走还边说:“我小娘一定不会私吞主母嫁妆的,她要是那种人,父亲一定不会留她在府里的。”说完她指向那些码放在卧房一侧的箱笼。
徐张氏命人将一个个箱笼搬下来,然后打开。
柳氏扯了扯苏照泓的袖子,还在暗中做着最后的挣扎。
因为没有谁比他们更清楚,她这些箱子里装的是什么。
几乎全都是徐婉华的嫁妆啊!
可事已至此,苏照泓是一点招都没有。
眼看箱子要被打开,而苏照泓又无动于衷,柳氏便扶着额喊了一声头晕,然后作势晕倒了。
本以为来这么一出,能阻止他们开箱,只要拖延一阵就能趁机转移,哪知苏云苓突然冲过去用力掐住了她的人中,紧张地喊道:
“小娘,你可不能晕呀!马上就能证明你的清白了……”
柳氏痛得眼泪都下来了,愣是没晕成,眼睁睁看着箱子在眼前被打开。
这第一口箱子里,满满都是裘皮,最上头那一件正是徐家长子送给徐婉华的那一件,而剩下的也多是徐婉华在世时置办的。
随着一口口箱子打开,徐张氏的脸色已然比锅底还黑了。
徐婉华嫁给苏照泓时,苏照泓还是户部一个小小仓部司员外郎,徐家为了让女儿好过些,嫁妆是给足了的。
其中大部分都是徐张氏亲自置办过目的,所以有些什么东西,她至今记得。
可如今这些东西竟然出现在一个贱妾的房中,叫她感觉比吃了苍蝇还恶心。
心里更是堵着一口气咽下不去。
“真是我徐家的好贤婿啊!居然把我女儿的嫁妆给了这上不得台面的腌臜娼妇玷污!你……”徐张氏气得眼前发晕。
“老夫人……”苏云苓忙扶住她过去坐下。
苏照泓默不作声时,苏家老太太总算赶了过来,还未见人却先闻其声:“按照我大殷律法,妻亡没,但育有子女,所有资产及奴婢,一律并入夫家,妻家不得追理。所以这些东西,我儿子想给谁便给谁,你徐家管得未免太多了。”
苏家老太太虽然并不喜这在勾栏里卖过唱的柳氏,但柳氏胜在对她这个婆婆恭顺有加,更是懂得投其所好,伏低做小。
比起总是端着大家闺秀做派的徐婉华可讨喜多了,加上徐婉华总是管着她儿子,看不上苏家,所以对比之下,老太太更喜欢柳氏。
苏家老太太这话一出,彻底惹怒了徐张氏,“既然你苏家是摆明了要欺辱到我们头上来,那就都别好过了。跟我讲律法是吧?希望律法能保住你儿子的脸面吧!”
徐张氏从箱子里取出女儿最爱的三副头面,以及那件裘皮大氅来到了苏照泓面前。
“苏大人,你刚才也听到了,这几样东西是我女儿点名想要的,若不怕我女儿化成厉鬼来找你们索命的话,就留下吧!”
苏照泓本就心虚,听到徐张氏这疾言厉色的话语,更是心慌不已,连连点头应道:“岳母折煞小婿了,您尽可带走便是。”
“凭什么?这些东西都是我苏家……”苏家老太太不服嚷嚷。
“母亲!”苏照泓第一次对亲娘发火。
“哼!”徐张氏带着东西拂袖而去。
徐苏两家靠着几个孩子维持的表面关系,这次是彻底闹翻了。
徐张氏走到门口又忽然想到什么,回头深深看了一眼苏云苓,柔声道:“以后要是在这府上受了委屈,便来徐府寻老身……”
“老夫人不用担心我,我会没事的。”苏云苓适时上前宽慰,却时不时用手抓挠脖颈。
“你这是怎么了?”徐张氏见她这样子,担忧地皱起了眉。
“没事的,我就是不能沾这海棠花,否则会诱发瘙痒症。”
“啪啦——”徐张氏手中的头面砸落在地,满眼皆是震惊。
她的女儿婉华,也是同样不能碰这海棠花。
这绝对不会是巧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