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德宫,皇帝听闻此事后,想起一向精力旺盛的小嫔妃居然病得如此严重,心中少有地泛起了些许酸涩,便追问临恩道:“锦才人病得很重吗?怎么会晕倒在凤仪宫?皇后是如何处置的?”
临恩自然感受到了皇帝的心急,忙答道:“回皇上,凤仪宫里传话来了,说锦才人如今只是额头摸着有些烫,别无异样,极像是中暑了,皇后已将人安顿在凤仪宫内,已经传了张太医问诊了。”
薄幕熙对皇后的处置较为满意,但面色仍阴沉了下来。
“临恩,摆驾凤仪宫。”说完,还不等临恩反应,拔腿便走,很是急切。
此时凤仪宫中,张太医已经火速赶到了,沈知瑶这会儿也醒了,张太医便先给沈知瑶请脉。
张太医的手指刚搭上不久,便心叫不好,锦才人这脉相,哪里是中暑,分明是中毒了……
张太医心中七上八下地犹豫不决,不知该如何反馈,便一边假意诊脉,一边思索对策,可皇帝的御辇偏在此时赶到了凤仪宫。
皇帝不管跪在宫外的宫女太监,急匆匆地进了凤仪宫。
宫中众人,包括此时正虚弱的沈知瑶,都连忙纷纷跪地请安。
薄幕熙连忙上前,竟亲手扶起沈知瑶,柔声道:“爱妃都病重到晕倒了,就不必给朕请安了,朕不怪你。”
“臣妾今日在凤仪宫中晕倒,已是严重失仪了,如今还怎敢再逾矩呢?还请皇上、皇后娘娘不要责怪臣妾失礼才好。”
沈知瑶此时说话有气无力的,甚是惹人怜爱。
皇后以为沈知瑶会顺势狠狠装一把可怜,好在皇帝面前多讨些宠爱,可她却只是谢罪,这倒令皇后感到颇为意外,又不禁又要高看她几眼了。
“锦才人不必忧心,你今日也是病得重了,才会晕倒的,本宫又怎会怪你,亏得你是晕倒在凤仪宫里了,本宫还能好生照应着,若是晕倒在半路上,岂不坏事?你别再多想了,养病要紧。”皇后柔声宽慰道。
“臣妾多谢皇上、皇后娘娘垂爱。”沈知瑶靠在床围边谢恩,她也忍不住多瞧了皇后两眼,皇后满脸关切之色,不像演的,沈知瑶不禁佩服皇后的胸襟和气度。
“张太医,脉象诊断如何?锦才人是何病症?”薄幕熙挑眉问,语气颇为不耐。
张太医此时只感汗流浃背,不敢再有丝毫隐瞒,忙下跪据实回答道:“启禀皇上,微臣刚才给锦才人请了脉,依脉象看,锦才人是中毒了,毒物引起发烧和突然昏厥,索性摄入量甚微,仅需好生调理几日,身体便可无碍了。”
薄幕熙听闻沈知瑶中毒,脸色立马又阴沉了几分,厉声道:“传朕旨意,即刻起,众嫔妃一律禁足宫中,不得随意走动,临恩去拿了御膳房管事来,此事由皇后彻查,朕倒要查清楚,锦才人是如何能中毒的!”
后宫中对下毒一事非常敏感,此类案件虽然较难查到真凶,但皇帝和皇后一向极为重视投毒事件,自然需要严查严办,总要给众人一个交代,否则后宫岂不乱了套!
沈知瑶听闻自己中毒,顿觉心惊肉跳,心中不禁咒骂投毒的小人,面上却还要装委屈样:“多谢皇上替臣妾做主。”
她此时极为虚弱,声音期期艾艾的,惹得薄幕熙更加怜爱。
“好了,你多躺会儿吧,朕定会还你个公道。”薄幕熙忙柔声安慰着,看着沈知瑶这副样子,他是真心疼了的。
沈知瑶应声躺下了,此时也顾不得什么礼数了,她仍觉得头晕目眩,实在强撑不得了。
皇后将沈知瑶安顿好了,便见皇帝面色深沉地看着她。
“皇后,宫中居然又出了此等大事,你怎么看?”薄幕熙虽然没有直接责备皇后,但语气颇为不善。
他心自然责怪皇后管理不善,但念在皇后对突发事件的处置还算妥当,沈知瑶也并无大碍,还是顾及了皇后的面子,没有当场为难她。
皇后思忖良久,低眉道:“臣妾掌管宫务,确有失职,臣妾这便去查,若查不出投毒者,臣妾便来皇上处领罪。”
薄幕熙见皇后确实非常自责,也知道此类事情实属难防,便缓和语气道:“朕知道此事与皇后无关,主责还在御膳房管事,朕命御膳房管事全力配合皇后调查投毒一事,为期三日,三日内查不出,朕便将管事送入慎刑司审问,此外,翠薇轩的人也要一并拿入慎刑司审问,以防有奴才叛主!”
“皇上,臣妾相信翠薇轩的奴才不会存心加害臣妾,臣妾担保,还请皇上别为难她们。”见皇帝也要对自己宫中的人用刑,沈知瑶忙强撑着求情。
沈知瑶必须保一下自己人,哪怕是做戏也得保,否则,手下的人寒了心,将来谁还敢替她卖命呢?而且,倘若她此时不保手下人,皇帝或许会察觉沈知瑶已经明白了自己的真实意图,更会加重对沈知瑶的怀疑和猜忌。
皇帝仔细瞧了沈知瑶良久,才缓声道:“临恩,你亲自盯着慎刑司,凡是翠微轩的奴才,一律不准用重刑,只用常规手段审问即可!”
沈知瑶叹气道:“多谢皇上恩典。”
秋灵、秋寄忙跪地安慰道:“娘娘且放宽心,翠薇轩的奴才都甘愿接受调查,以证清白。”
两人起身后,便被太监带走了。
“皇上、皇后娘娘,臣妾现下感觉好多了,臣妾已叨扰皇上、皇后娘娘多时,也该回翠薇轩休养了,臣妾相信投毒之人必会落网,皇上和皇后娘娘定会替臣妾做主的。”沈知瑶低声道,她不能一直待在凤仪宫中,确实不成体统。
“嗯,那朕便先和皇后去忙了,朕命临恩送你回翠薇轩,这三日,朕会安排体己的奴才照顾你,你好生养着,切勿忧思。”薄幕熙柔声道。
“臣妾多谢皇上、皇后娘娘。臣妾委实难受得很,就不行礼了。”
“快别多礼了,你且回去休养吧。”皇后温声道。
皇后特别安排了御辇送沈知瑶回了翠薇轩,秋月因是沈知瑶自娘家带来的,特许不用入慎刑司接受审问。
秋月伺候沈知瑶躺下后,沈知瑶便叹气道:“幕后指使怕是查不出来了,到时不知又是哪个倒霉的要顶罪了。”
秋月低声啜泣道:“也不知秋寄、秋灵能否受得住。”
“放心吧,皇上安排人审问她们,也只是想排除是我自导自演这一出大戏的可能性,是不会对她们上重刑的。毕竟,还看着我的情分呢。”沈知瑶安慰道。
秋月闻言惊得瞪大的双眼,她真的很难相信,刚才表现得十分在意沈知瑶的皇帝,居然会怀疑沈知瑶?!
沈知瑶手中把玩着皇帝赏赐的玉坠,冷笑道:“皇上的心思深沉着呢,难不成,你还真指望皇上能对我抱有多深的情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