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瑶眼神冰冷地看着赵贵妃,俨然像是在看一个傻子一般。
赵贵妃被她这般挑衅的眼神看着,便更生气了,恨不得当场便坐实沈知瑶谋害皇嗣之罪。
“你这香囊里为什么有麝香?你老实交代,庄贵妃香炉里的麝香,是否就是你昨日趁机下进去的?”赵贵妃厉声问。
“闲杂人等,都给朕闭嘴!再多话便滚出殿去!”端坐于高位的薄幕熙突然怒道。
“皇上息怒……”赵贵妃吓得忙跪地请罪,再也不敢多说一句了。
“锦婉仪,你且慢慢说。”皇后横了赵贵妃一眼后,温声道。
“皇上,皇后娘娘,臣妾素来就喜欢随身携带香囊。这香囊里的香饵,一向都是从尚食局司药司按月领取的,臣妾确实不知道这里面的麝香从何而来。”沈知瑶跪地解释道。
“你且起来吧。”薄幕熙叹了口气,又道:“张太医,先给锦婉仪仔细把脉查查,看是否伤了身子。”
沈知瑶闻言心中冷笑,皇帝此时看似是在关心自己,实则是在怀疑。
皇帝就是要让太医仔细查一下,看沈知瑶身体里是否也有麝香残留物,香饵是每两月才能按时按需领取的,距上次领取,已过去一月多了。
若她体内一点儿残余物都没有,那么,沈知瑶便是在撒谎,麝香是临时才加在香囊里的。
自古帝王多薄情,尽管薄幕熙十分喜爱沈知瑶,但仍对她时刻保持警惕和怀疑,不肯轻易放过一丝线索。
经此一事,沈知瑶对薄幕熙的心,更冷了几分,幸亏她提早悉心策划过,否则,非当场穿帮了不可!
张太医此时心中十分忐忑,他本不愿掺和到后宫争斗中,免得日后遭报复,如今也是被强行架到火上烤了。
“锦婉仪且放宽心,叫太医好好给你查查,这东西毕竟对身体不好,可得仔细着点。”皇后起身上前,拍了拍沈知瑶的手,柔声安慰。
沈知瑶应了,从容地坐回椅子上,主动将袖口挽起来些,好让太医把脉。
张太医拧眉将手指搭了上去,不多时,便松了口气,眉头也舒展了许多。
“回皇上、皇后娘娘的话,锦婉仪体内确实含有麝香,微臣觉得,小主摄入麝香,已是一月有余了。”
沈知瑶闻言,也暗自松了口气,折倪果然靠谱,没有让她失望。
召国后宫确实将麝香等药物管理得十分严格,但也绝非没有漏洞。
折倪曾伺候张太妃多年,又懂毒性药理,又常研配香料,自然是私藏了些“存货”的。
如今,经太医诊断之后,沈知瑶瞬间便从“嫌疑人”也变成了“受害者”。
有人欢喜有人忧。
薄幕熙自然也松了口气,他是真心不希望沈知瑶真与此事有关,还好,沈知瑶并未让他失望。
而在场的诸多嫔妃,眼见沈知瑶定罪无望,均深感失落。
“臣妾突然有一想法,自觉应如实禀告皇上、皇后娘娘。”赵婉仪学聪明了,不敢随意插话了。
赵婉仪此人,虽心机不够,但毕竟饱读诗书,也并非草包之辈。
她刚才突然想起了一个典故,自觉正好适用于此处。
她曾被沈知瑶当众掌掴,后又在宗室家宴上被其当众羞辱,自然十分嫉恨沈知瑶,又怎肯轻易放过任何能扳倒沈知瑶的机会呢?
众人闻言,纷纷看向端坐于高位的皇帝。
薄幕熙淡淡道:“说来听听。”
“臣妾不才,常读些古书典籍。臣妾记得《朝徽记》中有载,前朝有一嫔妃,为诱惑皇帝,特将麝香秘制为极小的药丸,暗藏于肚脐之中,前朝皇帝果然因麝香之奇香而甚为钟情于她。”赵婉仪福身娓娓而道。
赵婉仪心思甚毒,此时提起这个典故,是为了暗示皇帝,沈知瑶包藏祸心,利用麝香的功能迷惑圣心。
即便沈知瑶能洗清谋害皇嗣一罪,若能坐实她借用麝香助情、催情之心思,或可使薄幕熙对她心生嫌隙,也是极好的。
如薄幕熙这般有心理洁癖又自大、自恋的帝王,又怎能接受被嫔妃算计呢?
赵贵妃闻言,眼前一亮,妙啊!不禁暗叹赵婉仪居然也难得地聪慧了一回,该加鸡腿!
在场的好事者闻言,不禁又是精神一振,等着看好戏。
“听赵婉仪话里话外的意思,是在暗示,我对自己用了麝香?”沈知瑶面沉似水,肃声问道。
沈知瑶觉得,她倒是小看了这个赵婉仪颠倒是非的能力了。
“臣妾只是讲了一个典故而已,锦婉仪若当真问心无愧,自然无需急着对号入座了。”赵婉仪轻笑道。
“赵婉仪若真想定我的罪,又何必拐弯抹角呢?大方说出来便可。我曾当众掌掴过你,此事众人皆知,你恨我至深,倒也不必粉饰太平。”沈知瑶嗤笑道。
赵婉仪闻言,冷笑连连。
沈知瑶却似突然想通般,恍然道:“赵婉仪推测得,倒也不无道理。不过你既可以推测,那臣妾当然也可以合理推测。臣妾被下了一个多月的麝香,而赵婉仪也恰巧因为被掌掴一事嫉恨臣妾,莫不是你命人对臣妾下的毒?”
赵婉仪见她居然反咬了自己一口,顿时怒不可遏,厉声道:“锦婉仪,你自己嫌疑都洗不清,还敢反过来栽赃我,真是无理取闹!”
“赵婉仪如此讲便没有道理了!你都能怀疑是我给自己下毒,那我又为何不能怀疑,是你因为记恨而对我下毒报复呢?况且,谁不知这麝香用了会影响生育,我为何就那么傻?偏要给自己下这种毒?”
沈知瑶内心虽极其平静,但面上却装得十分激动,说到此处,竟哽咽了起来,显得委屈可怜极了。
众人闻言,都觉得沈知瑶说得也有些道理,均看向赵婉仪,目光中满是怀疑。
沈知瑶和赵婉仪之间的矛盾,可是闹到过皇族家宴上的,众人自然印象深刻。
“你……你……”赵婉仪见形势突然逆转,便又慌了神。
赵婉仪这种内心软弱之人有个特点,一旦外界压力骤然增大,就会自乱阵脚。
“皇上,皇后娘娘,锦婉仪污蔑臣妾,臣妾真的是冤枉啊!”赵婉仪忙跪地道。
沈知瑶看着她冷笑,心道:这个赵婉仪,帅不过三秒,怕不是个傻子吧?
不是傻子,怎能急着自证清白呢?一旦陷入自证的陷阱中,不管多有理,都会变得十分被动了。
“够了!锦婉仪,赵婉仪,你们两个,难道是在这里唱戏吗?胡闹!”薄幕熙拍着桌案怒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