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见火候到了,肃声道:“好了,本宫大致了解了。”
众人忙收了声,齐刷刷看向皇后,满眼希冀,都不希望胡小仪好过。
“不以规矩不成方圆,奴才做错了事,自有主子评判,还轮不到奴才擅动私刑打人。”皇后转头吩咐道:“什锦,传本宫懿旨于慎刑司主事齐通,暂将久马押入慎刑司审问。”
“是。”什锦躬身应了。
众人闻言心里倍感爽利,这事不仅狠狠打了胡小仪的脸,更重要的是,若在慎刑司“打点操作”一番,说不定还能从久马身上压榨出什么不得了的事来。
胡才人心思细腻,自然也想到了,立即面色惨白地跪地哭求:“久马跟臣妾久了,伺候得也算周到,臣妾从前大意了,没约束好他,今后定会严加责罚管教,哪怕降了他的等级也行,求皇后娘娘开恩,别把他关进慎刑司里受苦了。”
胡才人也是聪慧,求情也只打感情牌,妄图对皇后进行道德绑架。
“嗯。本宫倒也理解你的心情。”皇后不为所动,轻描淡写道:“什锦,嘱咐一下齐通,还是要以调查事实为主要目的,不可轻易给久马用重刑。”
皇后这话说得有礼有节,既达到了目的,又巧妙地堵住了胡小仪的嘴。
“多谢娘娘恩典。”即使百般不情愿,胡小仪仍得咬牙谢恩。
“嗯。”皇后点了点头,此事也就被定了调子。
这便是皇后的厉害之处,有些事,即便是出于私心处置的,仍可在一刀制敌的同时,堵住悠悠众口。
“好了,本宫还有要事处理,都散了吧。”皇后摆手道。
众人行了礼,便各自回去了。
出了凤仪宫,沈知瑶毫不掩饰地瞪了胡小仪一眼,两人的目光碰了个正着。
“沈姐姐……”
沈知瑶正欲上辇之时,却被胡小仪快步上前,将她拦了下来。
“有事吗?”私下这种场合,沈知瑶也没必要跟她假客气,连声妹妹都懒得叫。
“沈姐姐,可否借一步说话?”胡小仪问。
沈知瑶本不想理她,可转念一想,就听她说些什么,倒也无妨,便颔首道:“可以。”
说完,两人便步行走到了一座较为僻静的亭子里,秋月和初安全程都高度警惕的提防着胡小仪一方的动作。
“沈姐姐,咱们之间是否有什么误会?为何你处处都针对我?”胡小仪盯着沈知瑶的眼睛,神情认真地问。
沈知瑶淡淡一笑,却没有回答她的意思。
胡小仪心中的怨气很深,按理说,出嫁之后,夫君便是依靠和底气,可她嫁入了皇家,皇上不可能成为她的依靠。
入宫的时间虽短,但通过几次,薄幕熙那种重利轻情的帝王,她也看透了。
如今她被众人合着伙围攻,却还不能轻易向皇帝倾诉委屈。
于是她更坚定了向上爬的信念,哪怕付出任何代价也在所不惜。
“过去我不够懂事,确实做了些不当之举,还请姐姐勿怪。如今这宫中,还要数你、我二人最为受宠,理应相互关照。今后我定会一心对姐姐好,您只管看我的行动!”胡小仪的语气很是诚恳。
她这话是提醒,也是试探。
“胡小仪怕是误会了,我哪里有那个本事针对你。我这人做事,向来都对事不对人,若今后你能对我和善些,我自然也不会再怎样。”沈知瑶淡然笑道,不肯接招。
沈知瑶耿耿于怀的,根本就不是胡小仪的截胡或挑衅,而是她害死了陆婕妤一事。
沈知瑶当然也不必跟她摊牌,到了彻底清算的那天,自然会让她死个明白。
胡小仪碰了一鼻子灰,却也在意料之中。
她并不急躁,只是耐心道:“沈姐姐,我无非就是想多争些皇上的宠爱,倒是和您没什么仇怨。胡家与沈家虽不是世交,却也同为皇上效力,这些年关系处得也不错,属实没必要结怨。”
“在这后宫里,做不得朋友也正常,但确实也没必要树敌。我便只说到这里,剩下的,还请姐姐仔细考虑,若想好了,咱们可随时一聚,届时我定会多敬几杯酒,给姐姐赔罪。”
胡小仪说完,又福身道:“轩里还有事需要善后,我便不叨扰姐姐了。”
伸手不打笑脸人,也没必要弄得太难看,沈知瑶面色缓和了些,笑道:“好,你先忙去吧。”
看着胡小仪渐行渐远的背影,沈知瑶觉得,她倒也算是个人物,如果没有那些仇恨,倒也是个可以暂时结盟的伙伴。
但是,她们之间的关系,打从胡小仪动手谋害陆婕妤的那一刻起,便注定无法修复了……
这边,胡小仪刚回筝芙轩,就见齐通等在厅里。
齐通显得很客气,也没擅自带走久马,而是耐心地等胡小仪回来,才笑着表示,要亲自押送久马入慎刑司。
“齐大人执行公务,我也理解,只是希望您能牢记皇后娘娘的嘱咐,不到万不得已,就别对久马动重刑,我在这里,先谢过齐大人了。”
纵有千般不愿,胡小仪也不得阻挠齐通,便只得软语求情。
“娘娘敬请放心,下官定当秉公处理。”
齐通见胡小仪满面愁容,不愿得罪了这位当宠的嫔妃,便又轻声安慰道:“下官只是请久马去慎刑司问话,也会好生对待的。”
见胡小仪轻轻颔首,齐通便冲手下人使了个眼色,便有几人去后院押拿久马去了。
片刻,久马便被几人押着出来了。
“主子!求求您了,奴才这一去,怕就很难全乎着出来了……求娘娘保奴才狗命,奴才这辈子都会忠心做您的狗……娘娘……”
久马是宫里的老人,对慎刑司甚为惧怕,便跪在胡小仪身前苦苦哀求,赖着不肯走。
“该求的情,我早都求遍了,也怪你太过跋扈。不过你放心,皇后娘娘下了懿旨,不得对你用重刑,你便好好去交代问题吧,等事情清楚了,齐大人自会放你出来的……”胡小仪怕他崩溃,也只得耐心劝慰。
在说到“交代”二字之时,胡小仪特别加重了咬字,意在暗示他别乱说话,否则,可就真的再也出不来了。
齐通见差不多了,便使了个眼色,在哭求声中,久马被几个人拖着出去了。
筝芙轩恢复了宁静,在前厅的地板上,只留下了久马被拖拽出来的两条淡淡的湿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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