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云川用手扶着头,一副十分虚弱的样子:“摇不了一点,我一摇头就头晕,恶心想吐。”
其实不只是赵云川,在场有好几个学生都是如此。
可大家都摇头晃脑,他们不跟着的话就会显得十分异类。
夫子蹙着眉头,十分惋惜:“你不摇头的话怎么背书?”
这一句话直接给赵云川干懵了。
背书和摇头晃脑有什么必然关系吗?
“不影响,我不摇头晃脑同样可以背书。”
“是吗?”夫子有些怀疑。
“是呀,要不我给您背背?”赵云川笑。
夫子点头:“那你背背吧,就背刚刚我们学的那篇。”
赵云川定了定心神,叽里咕噜地开始背了起来,他不喜欢死记硬背,喜欢先理解再背诵,加上他记忆力本来就好,只要理解意思之后默读个两三遍就能背诵出来。
夫子眼含赞赏,这孩子确实不错,读书极有天分,以后的前途不会差。
其他人也嫉妒的看着赵云川,这人怎么这么能干,他们还读得有些磕巴呢,结果人家直接流畅的背出来了。
这样会显得他们像猪一样笨!
他们目光灼灼地看着赵云川的脑子,这个脑子好聪明,好想拥有,还有那张脸……也好想拥有。
只有姜励一个人十分气闷,他能不闷吗?一个哭唧唧的男人都比他厉害,会让他觉得自己愈发的无用。
啊!
老天爷不公平!
赵云川对这些目光视而不见,他很快就将文章完整而流利的背诵的下来。
背完之后,赵云川才不急不缓的问道:“夫子,您瞧见了,摇头晃脑并不适合我,所以我以后可否不摇头?”
“可!”
摇头晃脑只是为了增加节奏性,方便学生记忆,既然对方能记得住,摇不摇头都不重要了。
“你坐下吧。”夫子压压手。
赵云川依言坐下,课堂继续。
可是……真的好无聊呀。
赵云川现在每天唯一的快乐就是晚上做运动,白天上课简直度日如年,原因无他,夫子严肃得很,完全不会调节课堂气氛,照本宣科,再讲一下其中的意思,实在枯燥得很。
他有点怀念现代的课堂了。
现代的很多老师说是孙悟空都不为过,那真的有十八般武艺,各显神通,为了让学生听课,花招频出,还别说,有些真的挺有效。
上了一天的课,回到家的赵云川疲惫不已,只是刚走到家门口就听见了犬吠。
等等……好熟悉的狗叫声。
这是黄苹果还是黑加仑?
赵云川停住了脚步仔细听,很快就听出来了,这是黄苹果,可……黄苹果怎么来啦?
管他的!
许久不见,他还真的挺想黄苹果的。
门刚一打开,赵云川的声音响起:“黄苹果,好久不见……”
这往外冲的黑加仑来了一个紧急的刹车。
没刹住!
脑袋因为惯性往前倾,身体整个往前翻滚了一圈,摔在了硬硬的青石板上,差点没让它原地升天。
呃……
赵云川尴尬不已,哎呦,听错了,原来不是黄苹果,是黑加仑呀。
家里的两只狗聪明得很,赵云川还是觉得很有必要解释一下,免得被这狗伺机报复。
“呵呵,我刚刚不小心嘴瓢了,是黑加仑,咱们黑加仑的声音这么威武,我怎么可能听不出来呢?
不存在的!刚刚就是嘴瓢了!”
黑加仑仿佛成了精一般,重重的哼了一声,送给了赵云川一个大大的白眼。
赵云川:……
这真的是狗,不是狗妖吗?
他实在没忍住,上前握住了黑加仑的两只前腿,使劲摇晃。
“黑加仑,你清醒一点,你要明白你是狗,你是狗,你是狗!”
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黑加仑简直快被他摇吐了,虽然他的确是狗,但这话听着怪怪的,总觉得眼前的这个男人在骂他!
骂的还贼难听!
赵云川还在继续摇晃:“所以你不要这么聪明好不好?!
免得衬得有些人更加的废物!”
下次骂人,他都想直接脱口而出:“你连我家的狗都不如!”
啧啧啧……
想想都很气人!
方槐端着一盘炒鸡蛋从屋里走了出来,天气渐渐的热了,他们最近都在院子里用饭,晚风轻轻一吹,别提有多凉快了。
“你快别摇他了,再摇它都要吐出来了。”
黑加仑:“汪~~~yue !”
赵云川终于放开了黑加仑,他去井边舀水洗手,边洗边问:“槐哥儿,我没认错吧,这确实是咱们家的黑加仑吧?”
应该是!
就这聪明劲,随主人,肯定是他们家的黑加仑。
方槐点头,他低头摆碗筷:“就是咱们家的黑加仑。”
“它咋来了?”
黑加仑:“汪汪汪汪汪汪汪!”
咋的?你还不欢迎了?哔哔哔哔哔……
骂得挺脏!
方槐觉得好笑,这一人一狗相处起来还怪有趣的。
“向文带它来的,来给咱们送粮食。”
他们现在酿酒用的粮食几乎都是陈粮,陈粮酿出来的酒更加的醇厚,方大山从乡亲的手中收了一些品质还不错的陈粮,就托田向文送过来了。
当然,付了银子。
村里离府城很远,马不停蹄的赶车都需要一整天的时间,方家人没那么脸皮厚,不会让人白跑一趟。
这次除了送粮食,还送了很多肥皂。
家里也没什么好东西,就肥皂还能拿得出手,白桂花的意思是可以送给街坊四邻和学院的那些同窗,结个善缘。
“向文呢?”赵云川问,他甩了甩手上的水。
他自从回来还没看见田向文呢。
“出去溜达了。”
田向文今天早上天不亮就从村里出发了,直到不久之前才赶到府城,其实早就累得不行,但赵云川不在家,男男有别,他也不好跟槐哥儿孤男寡男的待在一个院子里,得避嫌不是。
说自己还没逛过府城就出门了,待会再回来。
“我跟他说了你的下学时间,差不多该回来了。”
方槐将饭菜摆上了桌,今天的晚饭格外的丰盛,肉沫茄子、猪油炒鸡蛋、酸菜豆角炖排骨,他还在里面加了一些粉条,酸菜和粉条配在一起真的特别好吃。
还有一道韭菜炒肉片,肉片选的是五花肉,肥瘦相间,吃起来特别香也不会腻。
主食是粥,但是配了白馒头和酸菜饼子,扎实的很。
田向文还没回来,赵云川就去看他带过来的东西,有粮食,有肥皂,有土豆,还有很多新鲜的蔬菜。
这都是来自父母的拳拳爱意。
“对了,他咋来的?”
“赶牛车来的。”
“那牛呢?”
他们家院子不大,一眼就能看遍,院子里没有牛的影子。
听见这话,方槐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我把牛赶到了段公子的家里,不白赶,送了一筐土豆子过去。”
之前段温书来家里吃饭,很喜欢吃土豆炖排骨里的土豆。
说完,方槐又有些忐忑:“夫君,我这样做会不会给你添麻烦?”
“不麻烦,你不是送了土豆过去吗?”
要是赵云川,他估计连土豆都不会送,直接就将牛车赶过去了。
也不是他不拘小节,只因为他真的将段温书当朋友了,也知道对方不是个小气的性子,有时候没必要分得那么清楚,反而生分。
听见赵云川这么说,方槐松了口气,还别说,他真的有些怕夫君怪他自作主张。
但也只有一点点怕,因为潜意识里,他觉得夫君是不会怪他的。
大概又等了一刻钟,田向文终于从外面回来了。
此刻的他满脸疲惫,发丝凌乱地贴在额头上,衣服皱巴巴的,还沾满了灰尘,每一步都透着无尽的艰辛与狼狈。
可怜的娃,遭大罪了!
“川哥!”田向文激动的大喊。
今天真的累死他了,但好歹见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川哥,不枉费他跑了这么一趟。
“快洗手吃饭!”
很快,三个人整整齐齐地坐在饭桌上,看着这么一桌子丰盛的饭食,田向文的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他已经十天没吃过肉了。
再加上今天在路上只啃了两个杂粮馒头,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他现在什么也不想说,什么也不想做,只想吃个肚饱。
“愣着干什么,赶紧吃!”
田向文也不客气,拿起筷子就开始扒饭,左手拿饼右手拿筷,一口接着一口,抽空还要灌口粥,吃的格外的香。
赵云川本来还想说一句别客气,就拿着你当自己的家。
现下看来也不用了。
这小子压根就不客气,拿他当自己人呢。
田向文实在很饿,吃的不少,两碗粥,三个馒头,三张饼,等吃饱之后,他才有些内疚,一不小心吃多了。
他这一顿饭,得花川哥多少银子呀?
见他放下筷子,方槐还问:“吃饱了?锅里还有。”
田向文连忙摆手:“饱了饱了,吃得特别撑。”
不用再吃了,再吃肚皮就要撑饱了。
“我太饿了,吃的有点多。”
说着,田向文还小心翼翼地观察赵云川和方槐的神色,生怕从对方的脸上看出不高兴或者是嫌弃的情绪。
“哎呦,咱们才多久没见?这就开始跟着我客气了?”
一听这话,田向文瞬间咧开嘴笑了起来。
看吧看吧,川哥还是拿他当自己人的,根本就不嫌他吃得多。
方槐也道:“能吃是福,只要别把自己撑着就行,你来这里,还能少你一口吃的?”
“那不能!川哥亏谁也不能亏我,我可是他亲弟弟!”
反正田向文真的把赵云川当哥,他也不介意往自己脸上贴贴金。
吃饱喝足之后,嘴闲着了,田向文也开始叭叭起来。
先说为什么带上黑加仑。
“不带它不行呀,它知道我要给你们送粮食,就一直追着牛车跑,咋赶都赶不走。”
“婶子把它关到屋里,转头人家就把窗子撞烂追了出来!”
白桂花当时很无奈,只能摆摆手让他把黑加仑带走了。
黑加仑这一路上也特别乖,不吵也不闹,就跟着牛车跑,跑累了就坐在牛车上歇一会儿,然后再下来接着跑。
一人一狗就这么到了府城。
“婶子说黑加仑过来了也好,能帮着看家。”
家里一共有两只狗,除了黑加仑,还有一只黄苹果。
赵云川问:“黄苹果就没有吵着跟来?”
没良心的狗!
田向文咧着嘴笑:“黄苹果揣崽了。”
“啊?”
他们才来府城大半个月,黄苹果居然揣崽崽了,哪个臭小子的!
他们家那么一棵大白菜就被猪给拱了,简直气人。
“是呀,婶子前两天才摸出来的。”
赵云川有些一言难尽的看了黑加仑一眼,该不会是这个黑鬼的吧?
黑加仑: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赵云川听不懂,但他依旧明白这狗骂得挺脏,并且骂得挺长。
方槐:“夫君,你是不是忘了,黄苹果和黑加仑他们是亲兄妹。”
黑加仑:汪!
赵云川:“哦!”
转头看着黑加仑:“对不起,冤枉你了!”
黑加仑:“汪汪汪!”
爷大度,原谅你了!
说完了黑加仑,田向文又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赵云川的雷达响了,有大瓜!
“快说,有啥是我不能听的?”
田向文:“陈家的事儿,你想听不?”
赵云川:“好事还是坏事?”
好事他就不听了,坏事倒是可以勉强听一听。
“坏事!”
那就听听吧。
“陈旭……死了!”
赵云川惊讶了一瞬间又恢复了正常,情理之中,陈旭那身体就不像是能撑的了多久的样子。
“病死的?”
“不是,田翠翠捅的,你是没看见那场面有多血腥。”
田向文绘声绘色的形容了一下,脑袋和脖子分家,四肢也被砍了下来,切成一段一段的。
陈旭的肉被装到篮子里,田翠翠见人就问别人要不要肉。
还是有人发现肉里有手指头,田翠翠杀人的事情这才爆出来,等官差去抓她的时候,田翠翠已经穿着红衣上吊自尽了。
她在上面,底下还有个陈氏。
陈氏硬生生地被吓死了,现在整个陈家只有个孙秀秀了。
“村里不少人被送了肉,也看见了田翠翠上吊的样子,病了一大片,我爹急的头发都白了好多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