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长晔的目光停留在她身上。
身前的女子轻垂着头,去解他腰封。
在他这个角度,看不清她眼底的情绪,但能看到那卷长的乌睫止不住颤栗。
女子侧脸柔和温顺,纤白的指尖搭在他腰封一侧,指节白皙。
他瞳色深了些,微蜷的手掌抬起,隔着她的手停在他衣衫上。
他能清楚察觉到,她指尖蓦地一僵。
就连那如蝶翼般不断颤动的眼睫,都停了一瞬。
她抬头朝他看过来,红唇因为紧张而不由抿起。
“夫君?”
他呼吸停了停,凝视着她,炽热的掌心,不知何时从腰封挪开,只半握住她指尖。
“想好了?”他问,“若是你不愿意,圆房不必急,等过些时日也可以。”
她眼底的迟疑与彷徨已经消失无踪。
这一次,她没有犹豫。
他话音刚落,她就点头。
“想好了。”
先前她迟疑,是因为担心婚后的生活如崔氏说的那样。
她确实没有信心。
也确实没有安全感。
这门婚事,崔氏前前后后给她灌输了太多的负面暗示。
她紧张、也忐忑。
这种情绪下,难免会不自觉地受她影响。
所以她刚才才主动对司长晔说了那番话。
但他再三跟她强调,他们的婚姻不是崔氏说的那样的。
他们哪怕婚前没有多少感情与交集,但在婚后,他们也可以像其他那些人一样,相敬如宾执手与共走下去。
那她还有何可踌躇的?
司家的名声,她信得过。
司家长子的性情与人品,她更是信得过。
他们是一辈子的夫妻。
一辈子的枕边人。
哪有不圆房的。
二人目光相对,空气中静得仿佛能听到“怦怦怦”的急剧心跳声。
陈洛杳指尖都洇出了细汗。
她想说些什么来打破这种焦灼的宁静,可还未来得及开口,就见他再次往前靠近了半步。
这下,两人间的距离,近到衣襟缠绕。
他覆在她手上的掌心挪开。
缓缓扣在她腰上。
陈洛杳紧张得身体有些僵硬,但她努力让自己放松下来。
为转移注意力,她重新低下头,去解他身上的腰封。
当腰封散开的那一瞬,她腰上的力道同步陡然收紧。
她下意识抬头想去看他。
然而视线还未聚焦,他就低下了头,两人唇瓣轻轻相触。
他拥着她腰身,将人抱进怀里。
在进行下一步之前,耐心地柔声安抚她:“别怕,疼就告诉我。”
红帐散落,将满室的旖旎温情层层遮住。
府邸前院。
把所有宾客送走,时辰已是不早。
但魏茵脸上无半分疲倦,只有明晃晃的喜悦。
她遥遥望了眼后院的方向,招来几个丫鬟,嘱咐她们明早动静小点,别打扰了一对新人休息。
在她们准备离开时,魏茵又喊住人,补充说明天请安的时辰推迟,司府虽大,但都是一家人,没那么多虚礼。
只要孩子们过得舒心就行。
尤其她家的儿媳,睡到日上三竿也没关系。
她这个婆母愿意宠着。
丫鬟们一一应下。
待魏茵回头,不经意间看到面前这三个排排站对婚事半点不上心的混账儿子们时,脸上的慈爱笑容肉眼可见地垮了下来。
几个无辜的儿子瞧着自家老母亲这脸色无声对视一眼,这么多年的经验告诉他们,接下来还杵在这里准没好事。
于是几个在外个个叱咤风云的司家公子,在魏茵开口之前,齐齐转身,各自以最快的速度遛回了自己的院子。
愣是没给魏茵训他们的机会。
瞧着这一幕,魏茵气得想骂他们。
司裕这个宠妻奴走过来安慰,“夫人,大喜之日,咱们不跟这几个臭小子一般计较。”
魏茵气得甩袖,回房之前,不忘撂下一句,“这段时间忙着张罗婚事没顾上那几个叛逆的臭小子,现在亲也成了,儿媳也进门了,等过几日,我继续跟其他世家夫人喝茶,这几个臭小子也不能落下。”
司裕一应赞同,还不忘附和。
“夫人说的是,我们两个一起催促。”
—
翌日一早。
陈洛杳缓缓醒来。
刚一睁开眼,入目的便是喜庆的红帐。
刚醒还有些迟钝的脑回路短暂停了一瞬,随即昨晚的所有画面铺天盖地涌入脑海。
她眸色微闪,一偏头,毫无征兆的,不偏不倚正好对上司长晔朝她看过来的视线。
陈洛杳脑海中的那些画面还没来得及压下去。
这么突兀之间一对视,她有些没反应过来。
昨晚那种粘稠暧昧的气息仿佛重新笼罩在鼻息。
司长晔见她怔怔地看他,无奈笑了笑,揉了下她发丝,轻声问:
“还想再睡会儿吗?”
陈洛杳努力排空脑海中的画面,她暗暗吸了一口气,挪开眼,轻摇头。
“不睡了,不然就来不及跟母亲请安了。”
见她想起来,司长晔率先起身。
“不必着急,司家不在乎这么虚礼,慢慢来就好。”
陈洛杳闷声点了点头。
她拥着被子坐起身,却不料起得有些急,身上的酸疼一股脑涌上来,让她无意识皱紧了眉。
注意到她的异样,司长晔停住动作,朝她靠近。
“疼?”
她眼眸有些湿润,没顾得上动作,待她看过去时,他已经将她半拥在了怀里。
哪怕昨夜有了肌肤之亲,一时之间,她也不是很习惯这样的亲密。
但身上着实不舒服,她没再动弹,维持着原本的姿势。
轻轻点头,“有点,我缓一缓就好——你……”
她话刚说一半,他直接看向她捂着的那段腰身,动作很是自然地将掌心覆了过去,帮着她轻轻地按揉。
“别动。”见她想挣扎,他另一只手轻按住她脊背阻止。
“还有哪里疼?我一块揉。”
他说得稀疏平常,陈洛杳却是羞得不行。
“不、不疼了,你起来……”
他没动,见她半坐的姿势时间久了会累,直接搂着她腰身,将人整个抱进了怀里。
“靠在我身上。”他嗓音轻而低,“我们是夫妻,不用见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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