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顾菀被转入普通病房。
这三天里,不眠不休的不止顾珩一个人。
以至于顾菀在醒来的那一刻,看见病房里的人,脸色都不是太好。
病房里很安静,他们拄头、托腮、闭目…
墙上的时钟指向五点一刻,窗外阳光金灿灿的发白,她意识到这是早上。
这些人,在这里守了一整晚!
顾菀的泪水“唰”地落下。
如果不是这次受伤,她大概永远见不到这些人,这些存在在她最美好记忆中的人。
她甚至恍惚觉得回到了过去,有温润如玉的靳先生、温柔绅士的大哥顾琮、吊儿郎当的三哥顾衍…
原来,她没有孤立无援,即使失联了五年,他们依然像家人一样守在她身边,在她最痛苦的时候给予精神上的安慰。
她好开心,好幸福啊!
最先发觉她醒来的是江北辰。
刚从卫生间里出来的他,看起来很颓废,眼下一片乌青不说,下巴也冒出了一层青色的胡茬。
“顾菀…”他撇了手中的毛巾飞奔过来,一只手探上她的额头,欣喜之情溢于言表,“温度下来了,你清醒没有,认不认得我?”
他这一嗓子,把其他人都喊精神了。
他们一齐围过来,炙热的目光灼烧着她。
“我…”
顾菀想说她很好,可是出来的声音却沙哑得不行。
江北辰握住她的小手,“好了好了,先别说话,我让医生过来看看。”
说完,他按响了呼叫铃。
值班医生很快过来,简单地按按听听问问,最后得出结论“她醒了”。
……
要不是这帮人心情还不错,非要用拳头招呼一下这个年轻的实习医生不可!
顾衍掐了掐顾菀瘦削的脸,心疼道:“一回来就给我这么大的惊喜,你还真是欠揍!”
顾琮:“没事就好,菀菀,这次别再离开了。”
江北辰:“我不会让她再离开!”
顾菀眼底水汽氤氲,被这些粗糙的大男人们感动得一塌糊涂。
她看向一言不发的靳穆阳,艰难开口:“靳先生,你没有什么话,想要说吗?”
江北辰站起来,招呼着顾琮和顾衍往外走,“让他们俩单独待一会儿。”
他们离开后,靳穆阳接了杯温水,插上吸管放在顾菀嘴边,“喝口水,嘴唇都干得裂开了。”
顾菀红唇微启,含住吸管,抿了一小口。
“靳先生,谢谢你救我一命。”
靳穆阳神色坦然,“你应该感谢顾珩,这里是他的医院,也是他找的专家为你手术,在ICU这些日子,也是他亲自照顾你的。”
顾菀用力扯出一丝微笑,“当然,你们都是我的恩人。”
“顾菀,你…想留下来吗?”
“嗯,我哥在哪里,我的家就在哪里。”
“那也不能一辈子跟着哥哥吧,你要嫁人的。”
顾菀那星光流转的眼睛,滴溜溜地去与靳穆阳对视,“靳先生有好办法?”
“嗯,嫁给我,当我的靳太太,我会保护你。”
靳穆阳年逾四十了,说起这些话的时候还是会脸红。
顾菀没有着急拒绝,虽然她知道,她对靳先生绝对不是爱。
“靳先生,还是想娶我?”
“想,从我们见第一面开始!”靳穆阳没有犹豫地说:“我喜欢那个用眼睛说话的女孩儿!”
他轻轻握住顾菀的手,“这五年并不好过,我以为你死了,顾家对外放出的消息也是你因病去世…我不相信,也动用关系找了你三年,你被隐藏得太好,我、找不到。”
他低下头,“后来,我说服自己你已经不在了的事实,我拼命工作来强压对你的思念和愧疚,我甚至在北山陵园给你立了一个衣冠冢,逢年过节,我都会去祭拜…”
“你知道吗,当江先生的人来找我的时候,我既兴奋又着急,我告诉自己,无论付出多大代价,一定要把你安然无恙地解救出来!”
“可、对不起,我还是让你伤得这么重!”
顾菀抬起苍白虚弱的手,抚上靳穆阳的脸颊。
那一瞬,她的手背上便滑落了一滴温热的液体。
靳穆阳的手覆上她的柔若无骨的小手,慢慢抬起漆黑的眸子,“对不起,很疼吧!”
顾菀突然就很怀念,这样充满爱意和心疼的眼神。
爱是占有,爱得深、爱而不得才想要成全。
靳穆阳的爱,很隐忍克制,又爱得温柔。
他舍不得顾菀为难,便把爱意深埋于心底。
他看着她爱顾珩,他不甘但愿意祝福。
他过不了自己心里那道坎,就自己消化,喝闷酒或者看心理医生。
他宁愿再见到顾菀的时候,她笑意盈盈地叫他一声“靳先生”,也要隐去千疮百孔的心,尽量微笑。
当知道顾菀这些年的遭遇,他不想再懦弱下去,这一次,他想明目张胆地保护自己心爱的女人。
“靳先生,你不介意,我跟顾珩有过一段婚姻,还有…我肚子里曾经孕育过一对双胞胎,你不介意吗?”
靳穆阳摇头,“我甚至不介意,你还爱着顾珩!”
顾菀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被一只大手狠狠揉了一下。
“靳先生…你这么好的男人,我觉得我…配不上!”
“如果你能答应我,我才觉得是上帝的恩惠。”
顾菀垂下眼眸。
也许,她应该,往前走一步了。
靳穆阳:“顾菀,我给你考虑的时间,也接受任何答案,别给自己负担,即使做朋友,我也开心。”
顾菀莞尔:“当朋友太委屈你了,你比我大,当我的靳叔叔还差不多。”
“靳叔叔,是男朋友的昵称吗?”
“你要是喜欢,也不是不可以。”
靳穆阳怎么能不喜欢!
“只是这幸福来得太快,我上年纪了,有点儿头晕眼花。”
他站起身,在顾菀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这样就好多了。”
……
在病房门前,目睹一切的顾珩,不知不觉攥紧了手中的百合玫瑰花,紧绷的神经,一下子就断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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