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作为曾是“天门境九层”的老江湖,乔山的这一番话,说的是滴水不漏。
他既表明了“我们打算报恩,但老朽这把老骨头是指望不上了,只能看我乖孙女的了”的无奈。
又表示说:自己的孙女虽然极具潜力,却也需要老夫精心的栽培与呵护,方能长成。
所以,我的宝贝孙女目前还不能离开老夫,追随你而去,万望见谅。
只能期待以后会有重逢之日。
又或者,你留下个可超远距离沟通的“传讯信物”,需要时再进行联络?
而丁辰也能理解乔山的顾虑。
毕竟这老头自己已是垂暮之年。
孙女体内的“魔咒顽毒”又才被解开,仅仅是恢复到中毒之前的修为,需要的时日都不算短。
更何况,她在真正强大起来之前,需时刻提防、躲避宗门的魔爪!
哪怕已经过了十来年,【大日火云宗】追杀乔氏爷孙俩的力度,比起【万崖宫】追缉丁辰来,也是只强不弱的!
因此在丁辰看来,乔有容有生之年,能否把她的“玄修天赋”、转变为实打实的修为战力,犹未可知。
相比之下,还是那拄着拐杖的乔老头,更值得期待!
乔山自以为重伤之后,修为暴跌、寿元锐减的绝命之躯,已无药可救。
但是在丁辰的认知中,这老头还是有救的!
只不过,那种“不破不立”的救法,成功的可能性极低。
另外,丁辰目前也没有能够为其施展救助之法的,必不可少的灵材。
所以想了想,还是不说了吧!
让这老头跟他最在意的宝贝孙女,一同走完人生最后的几年,对这爷孙俩而言,也未尝不是一件幸事……
至于说,未来的乔有容,究竟能不能成长起来?
尤其是,她能不能成长到足以对自己形成助力的程度?
丁辰并没有抱有太大的期望。
他只当这是一场聊胜于无的“小本投资”,亏光了也不会心疼。
于是,丁辰便将自己的姓名,如实相告。
事后,还给了乔有容一枚经他改造过的、寄存有自身 一缕魂识的灵玉。
这算是一种比较另类的【寄魂玉】。
如此一来,只要丁辰不刻意的隐藏行踪,并时不时的释放出特定的神念。
乔有容就能通过【寄魂玉】,感应出丁辰大体的方位。
那么,只要这少女有心,一直往丁辰所处的方位追去,总有一天能追上……
此时,乔有容从丁辰手中接过那块微微温凉的【寄魂玉】后,脱口而出:“恩公放心,我一定会好好保管它的!”
“直到我们再次相遇……”
咦?等等,我在说什么啊?
这话怎么感觉怪怪的。
像是为了与心爱之人重逢,暗暗下定决心,待字闺中的小娘子似的!
想到这,本就有点儿不大自然的乔有容,变得越发扭捏起来。
“好在恩公洒脱一笑后,便直接转身走人,没有留意到我的窘迫。”
“不然我可就羞死了~”
此刻。
乔有容望着丁辰潇洒离去的背影,竟突然生出一股撕破易容伪装,让对方得以目睹自身真容的冲动!
原来,少女和她爷爷一样,都易了容。
而且是一种相当高明的易容之术!
哪怕是初入天门境的修者,没有炉火纯青的识相之法,都绝难勘破!
乔老头之所以把宝贝孙女那“倾国倾城”的容貌,易成普普通通大众脸。
除了躲避【大日火云宗】的追杀外,也是为了在这城中掩人耳目,尽可能低调的过活……
“老朽恭送恩公!”
而此时,杵着拐杖,亦步亦趋的跟在丁辰身后的乔山,并未发现自家孙女神情间的小小异样。
行至门前,丁辰突然脚步一顿。
偏过头来,轻声道了句:“老人家,你易容的手法不错。”
“但我想你是因伤势的原因,使得左脉吞吐的玄灵火息,比右脉旺了半筹,以至于易容后的发丝处稍显失真。”
“下次可以试试戴个斗笠、头巾啥的。”
丁辰话音方落,乔山拄着拐杖的手,蓦然一颤:“他、他居然识破了老夫引以为傲的易容之法?!”
随即,这老头便自嘲一笑:“呵呵,我在恩公面前,还真是被看的透透的了啊……”
“不过这也越加的表明,恩公对我们爷孙俩,毫无恶意。”
“否则以他的能耐,即便有【麒麟火煞符】召唤出麒麟兽挡在面前,他真想杀死我等,也并非难事!”
与此同时,前一秒还怀揣着小心思,暗自纠结的乔有容,像是突然宕机了。
她呆呆的愣在原地,心中暗叹:原来恩公早已看穿了一切啊!
其实,丁辰之所以出言提醒乔山易容的手法有瑕疵,一方面是在向对方展示自己的“肌肉”。
他明白着告诉乔家爷孙:本修的道行深着呢!
倘若有朝一日,乔有容真的成长起来了;
那么她带着报恩的心,投到本座麾下效力,也是个极佳的选择。
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丁辰得到佛舍利后,心情大好,不介意多费口舌的指点一下对方,充作甜头。
有了这半块堪称“双修神器”的【欢喜佛舍利】,丁辰便越发的期待天赐万宝拍卖会了——
只要他能将那些“变异元素之灵”拍入手中,吞噬炼化;
眼下他难以打破的“修为天花板”,就将被轻而易举的捅破!
然后再凭手中的【欢喜佛舍利】,与【魅魔之体】的魏三娘双修……
修为定能一日千里!
“呼~”
就在火麒麟的那道残影消散的瞬间,丁辰大手一挥,撤去了笼罩屋宅的玄能屏障。
推门而出的他,忽然一改此前的和颜悦色,很是不耐烦的高声嚷嚷:“妈了个巴子的,本以为这回能捡着漏了。”
“谁曾想折腾了半天,竟是银样镴枪头的残品?”
“哼,白白浪费老子的时间!”
乔有容被丁辰这突然冒出来的,没头没脑的话搞懵了,半天都没回过神来。
倒是乔老爷子目光一闪后,赶忙点头哈腰:“是是是,老朽陋室之中,那粗鄙残次的玩意儿不慎惹了您的眼,实在是对不住,对不住……”
“哼!”
丁辰理都不理拄着拐杖、追在后头一路道歉的乔山,驾上坐骑,扬长而去。
邻旁的街道人家,那藏于暗处的、一道道羡慕嫉妒恨的目光,都在此时为之一澈。
转而变成了幸灾乐祸的嘲讽:“嘿嘿,我就说这穷酸的小门小户里,哪能有什么宝贝?”
“瞧瞧,空欢喜一场吧?”
“就是就是!”
“走吧走吧,散了散了。”
……
而这时,早已跟随爷爷进入里屋的乔有容,有些不快的嘟起了嘴:“恩公他明明从咱们这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干嘛这么贬低咱呀?”
“莫名其妙的!”
乔山抚着胡须笑道:“呵呵,傻孩子,恩公那番言辞,是在帮我们解决藏于暗中的隐患。”
“他是在保护我们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