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室,钟室有什么好看的?”
也许是心灵感应,韩信对承天门上的钟室有些抗拒。
萧何笑着说:“看来侯爷还是对这钟室不了解啊,长安城中百姓日出而作,日入而息,靠的就是承天门上的钟鼓,所谓晨钟暮鼓,侯爷千万别小看这口钟,它若是响起来,那便是一日的开始……”
讲到这里,韩信看了看萧何,话里有话的说:“我请侯爷去钟室走走,原是有讲究的,侯爷即将成为代王,也就是人生有了新的开始,您在宣告一日开始的地方,将晦气除尽,重新开始自己的人生,岂不是能讨个好彩头?当然了,侯爷若是不信这些,不愿意去钟室走这一趟,那便算了,就当是我萧何一厢情愿了。”
“去,谁说不去啊,我只是……算了,其实本侯早就猜出了萧相国的用意,不过是想让您这世间好口,当着我的面说出来而已。”
韩信脸上的笑容在荡漾,抓住萧何的手臂,反倒走到了前面。
萧何见韩信如此上道,心中却实在不是滋味。
倘若不是为了稳固汉家江山,他才不愿意干这造孽之事。
“这钟室也过于狭小了吧,若是有人前后夹击,你我两人连回旋的余地都没有。”走进钟室后,韩信扫视了一圈,发出了本能的感慨。其实,萧何跟吕雉选定这个地方,也是看中它的狭窄。
“是啊,是啊,侯爷果然是兵家好手,看什么都跟常人不同。”萧何陪着笑,眼角余光却瞥向了挂在钟室中央的巨大铜钟。他和吕雉定下的暗号便是,他假装不小心在大铜钟上踢一脚。钟室外,早就埋伏好的黄门、宫女们听到钟声,同时冲进来,将韩信绑住,弄死。然而,临到关键时刻,萧何却始终下不了手,竟有了所谓的妇人之仁。
事实上,萧何这是在为大汉惜才。
他总觉得韩信还是可以挽回的。
可是,韩信意图谋反的事情确实证据确凿,让人不由得不信。
而且,如果今天放过了韩信,谁又能保证他不会继续纠集那些死士释放囚徒,抢夺武库,围攻宫室呢?
“回不了头了。”
有个声音在萧何脑海中回荡。
他知道在他走进淮阴侯府,和众位大臣一起告诉韩信,陛下要封韩信为代王那一刻,他就已经宣判了韩信的死刑。
“罢了,希望他来世不要再如此锋芒毕露了。”
萧何暗暗叹息了,抬起了脚。
然而,不等他踢向铜钟,钟室两侧出口忽然出现了无数人影。
“你们是何人?”韩信大声喝问。
这些人全部冷着脸,谁也不说话。
下一秒,年老的黄门摆了摆手,两侧的人影同时涌进了钟室。
“我可是陛下要封的代王,我可是淮阴侯韩信!”
看清这些人手里不是提着棍子,就是拿着绳索,韩信顿时慌了。
“绑!”老黄门阴恻恻地说。
涌进来的人很快就把韩信推倒在地上,绑了个结结实实。
直到这时,韩信还是不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他在人群的缝隙中极力找寻萧何的身影,想让萧何给他个说法。
可是,找了半天却看到了走进钟室的吕雉。
“原来是你!”
原本还在地上极力挣扎的韩信,这时暂时停止挣扎了。
他梗着脖子,瞪着吕雉,呼呼喘着粗气。
与此同时,黄门和宫女们确定已经将韩信捆绑结实后,纷纷退到了一旁。站在铜钟跟前的萧何,不忍心看到韩信惨死,又不好直接走出钟室,摆脱眼前这一切,便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淮阴侯,本宫记得你好像逢人就说狡兔死,走狗烹啊。”
吕雉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阴毒的本性在这一刻展露无遗。
她仿佛游走人间的死神一样,一步步往韩信跟前逼近,一句句寒入骨髓的话崩了出来:“本宫今日所做,不过是想印证你说的。”
“吕雉,你这个恶毒的女人,我可是大汉淮阴侯,你这么不明不白的将我害死在这么个破地方,就不怕陛下治你的罪吗?!”
韩信厉声喝问。看到吕雉,他料到必死无疑。但是,在临死之前,他还是想将吕雉、刘邦夫妇的虚伪面皮撕下来。
“哈哈哈……”吕雉仰头大笑,笑声无比瘆人。
韩信继续激动地说:“大汉立国也不短了,不是说事事都有法度吗?怎么到了我韩信身上,就什么也不讲究了?中尉灵常呢?你让他来,本侯就是真的触犯了国法,也得先从他那里走程序!”
“淮阴侯,你好天真啊。”吕雉收起笑,脚步也停了下来:“你犯的可是谋反之罪,谋反还需要走程序吗?”
“谁说本侯谋反了?谁!证据呢?”
“世间唯有小人与女子难养也,该死的女人,下贱的东西!”
韩信在地上剧烈挣扎了起来,他不觉得自己能活,他也知道自己的谋划早就泄露了出去,可是,他不相信会有人告发他。
而且,截止目前,他的三个目标一个都没实现,所有的事情都在谋划中。吕雉就是想定他的罪,也没有任何直接证据。
“本宫要杀人,还需要证据吗?”
吕雉不想和韩信再废话,她往后退了几步,挥了挥手。
韩信预感到情况不妙,梗着脖子,想爬起来。
就在这时,眼前突然一黑,一只布口袋罩在了他的头上。
“吊起来!”
韩信被装进布口袋后,吕雉下了命令。
紧接着,装在布口袋里的韩信,头在下,脚在上被人吊了起来。
“贱人,没有见识的女人,本侯就是死了也不会放过你!”
韩信在布口袋里大喊,实在不甘心。
吕雉对此听而不闻,再次沉声命令:“动手。”
“喏!”
这一次有人答应了一声,韩信听到,都是宫女的声音。
“你不是看不起女人吗?那就死在女人手里吧!哈哈哈……”
吕雉冷冷地说,挥了挥手,狂笑起来。
宫女们同时从衣袖中取出一尺长的铁签,同时刺向布袋。
“狡兔死,走狗烹!啊……”
身中无数根铁签,韩信发出了凄厉的惨嚎。
萧何听着韩信临死前说的话,两行眼泪淌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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