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心中的哀伤哭出来后,刘邦的情绪逐渐稳定了下来。
他擦拭着眼角的泪痕,转头问吕雉:“太子最近可有什么长进?”
刘邦对刘如意的失望是写在脸上,包裹在眼泪里的。
吕雉看得清清楚楚,自然乐在心头。
她坚信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刘邦再想提改立太子便很难了。除去朝中太子党抓住了一个很好的把柄,就连刘邦自己兴许都觉得心虚。
然而,刘邦却问起了太子是否有长进……
这虽然是一句,再自然不过的父亲对儿子的关怀,却无疑戳到了吕雉和太子的痛处。以至于让她再也高兴不起来了。
“赵王倒霉了,不等于太子的位子就稳了!”
吕雉在心中暗想,忽然间想明白了一个很重要的道理。
“太子依旧像以前那么刻苦,人常说勤能补拙,贱妾相信,他总会有长进的。”吕雉稍稍迟疑了片刻,回答说。
刘邦听到这话,自然明白吕雉心中所想,便没再说什么。
吕雉又为刘邦揉按了一会儿太阳穴,两个人就分开了。
刘如意被俘之后,朝廷平定燕国叛乱的局势,已然发生了很大变化,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通过猛攻猛打,快速平定叛乱了。朝廷需要针对眼下新形势,制定新策略。刘邦想了又想,决定先听听萧何的意见,然后,再和陈平具体商量对策,便让人把萧何叫了过来。
与此同时,吕雉返回椒房殿后,也针对眼前的新形势,想起了对策。不过,她想了半天,却想起了浪荡不成器的吕产。
“洨侯最近在忙什么呢?”吕雉冷声问。
侍立在角落里的苏恒马上回答:“洨侯依旧在酗酒。”
萧棠儿突然返回长安,确实让吕产的精神为之振奋了好久。
可是,不等他继续展开纠缠,萧棠儿竟得到了刘邦的庇护。
吕产不仅无法继续纠缠,还感到颜面尽失。
他跑到吕雉这里哭了好几回,吕雉都没松口要帮他。
终于发现自己再也追不到萧棠儿了,吕产便有些绝望。
他开始纵情声色,日日酗酒,人生也失去了目标。
吕雉对此是清楚的,听苏恒这么一说,她的眉头立刻蹙了起来。
“不能让他再消沉下去了,本宫还要用他呢。”吕雉的眼珠动了动,沉声说:“你亲自去,抬也要把他给本宫抬来!”
“喏!”苏恒不敢违抗吕后的旨意,答应一声,离开了。
大约过了两个时辰,吕产终于被弄进了椒房殿。
吕产还真的是被人抬进来的。
他一进椒房殿,椒房殿里就弥漫起了浓重的酒气。
吕雉捂住口鼻,直摇头:“来人,让他把喝下去的全吐出来!”
“吐,吐出来,启禀娘娘,下人等已经在洨侯府折腾半天了,洨侯把该吐的已经吐光了,只是他喝的酒实在太多,所以……”
负责将吕产抬来的内侍赶忙汇报。不等他汇报完,却发现吕雉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便将头往下一压,把余下的话全咽了回去。
“瞧瞧这脑满肠肥的样子,一定是吃的太多了,把他拖到殿外,取些人中黄来,让他闻一闻,实在不行,就给他灌些!总之,要他把喝进去的,吃下去的全吐出来!”吕雉说完,厌烦地摆了摆手。
要不是看在血脉相亲,她才懒得用吕家这些烂人呢!可是,她又没有别的选择。因为,全天下最值得她信赖的,莫过于娘家人了。
看着吕产被人拖出去后,吕雉立刻安排宫女焚起檀香,将污浊的酒气熏了又熏。
不知过了多久,吕产终于不用人抬了,自己跟在苏恒后面,摇摇晃晃走了进来。吕雉看了看他那张苍白的脸,也没问他究竟有没有吐干净。不过,吕产再次走进来后,身上的酒气确实没有刚才重了。
“跪下!”吕雉盯着吕产,厉声说。
吕产仿佛没有灵魂的傀儡一样,直接跪在了地上。
吕雉盯着毫无生气的吕产,又是一阵失望,可她还是说:“给你两个选择,要么去平叛前线送死,要么给本宫振作起来。”
“姑母,侄儿心中苦啊。”
吕产的眼泪瞬间淌了起来,还让吕雉厌烦地吸起了鼻子。
“不就是一个女人嘛,你何至于此。”
吕雉这回是真想用吕产,便强忍着厌恶,语气柔和了下来。
“侄儿一开始也是这么想的,可是,女人亲近的越多,就越觉得棠儿姑娘好……姑母,您就当可怜可怜侄儿,您再帮我一回吧!”
吕产的情绪突然激动起来,眼中也有了神采。
吕雉原本想逼迫吕产振作起来的,可是看到他眼中的神采,忽然改变了主意。“你真的还想着萧相国家的千金?”吕雉盯着吕产问。
“是啊,要不是实在忘不掉他,侄儿何至于如此颓废?”吕产说。
“都退下吧!”得到满意的答复,吕雉摆了摆手。
苏恒等内侍、宫女立刻躬身施礼,全部退出了椒房殿。
“你帮姑母做件事,事情要是成了,姑母还像以前那样帮你想办法,不就是个女人嘛,还有咱们吕家人得不到的?”
稍稍等了片刻,吕雉望着又胖了三四圈的吕产,笑盈盈地说。
“姑母没有拿小侄开玩笑吗?”吕产将信将疑。他就是再笨也能从眼前的形势看出,从萧棠儿治好刘邦的头风后,他就再也无法碰这个女人了。可吕雉却如此说,实在让吕产不敢相信啊!
“你觉得姑母是在和你开玩笑吗?”吕雉的目光又变得异常凌厉。
吕产不敢和她对视,立刻转过看着别处说:“自然没有。”
“只是不知道姑母想让小侄做什么事?”
想了想,吕产在自己脸上擦了擦,战战兢兢又充满期待地问。
“你先去找云海,告诉他本宫要他找一个人。”
吕雉说,眼神一阵迷离。
“找谁?”吕产好奇地问,担心吕后不高兴,马上又说:“小侄是想知道,您让侄儿和云海要找的人是谁。”
“留侯张良。”吕雉嘴角浮起了诡异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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