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越万分忤逆的话一出口,刘邦顿时气炸了。
不过,他还是强压着怒火,回头问藏在堡垒中的汉军:“诸位听到了吗?”
“听到了!”
曹参,杨武厉声大喊。
躲在庸城堡垒的汉军将士厉声大喊。
“朕南下平叛之时,听人说英布是为了给彭越报仇,才要造朕的反,朕以为英布虽然大逆不道,却也还算仁义。”
“因此,朕迟迟不肯与他开战,就是在想如何安抚于他。”
“可是,今日,英布终于将真实面目露了出来。”
众人喊声中,刘邦咬了咬嘴唇,点着头,万分失望地讲了起来。
“对于如此厚颜无耻之人,朕不忍了。”
“你们能忍吗?!”
情绪激动之下,刘邦厉声喝问。
“不能!”
堡垒中的汉军同时愤怒地大吼。
“那就掩杀出去,用你们手中的矛戈,用枪用剑……”
“告诉堡垒外的英布和他的附逆,这世上还有正义,还有王法!”
说完最后一句,刘邦果断拔出佩剑高声呐喊:“杀啊!”
“杀!”
三万汉军喊声震天,像潮水一般冲出了堡垒。
英布还以为刘邦带着汉军龟缩在堡垒里,就不会主动出击。
没想到刘邦只是问了他两句话后,便突然来了个绝地反击。
“上,给孤上,生擒汉王者赏十万金,封王爵!”
面对汉军的出击,英布马上组织起了反击。
“生擒汉王,赏金封王!杀啊……”
叛军原本在人数上就占优势,在英布的激励下更是凶猛如虎。
等到双方一交战,立刻杀红了眼。
“陛下,汉军真的有把握取胜吗?”
曹参陪着刘邦站在高处,俯视着地面上的搏杀,心中一阵不安。
汉军的士气虽然很足,可是叛军数量实在过于庞大。
万一要是败了,被困在城堡中的刘邦可就危险了。
“世上从来就没有完全有把握的战争。”
“不过,朕信汉军,朕也信叛军,哈哈哈。”
刘邦仰头大笑,脸上激荡起了昔日曾有过的豪迈气概。
其实,刘邦心里还抱了一个不能对曹参和世人说的想法。
那就是他想死在战场上。
太子有商山四皓辅佐,即使再没有大本事,总能将大汉治理好。
因此,刘邦对大汉朝局的稳定已经没有任何可担忧的了。
相反,他对昔日和他一同起事的兄弟们充满了愧疚。
臧荼、韩王信、陈豨、韩信、彭越、卢绾……
这些人不管出于什么理由,总归是走到了自己的对立面。
他们有错吗?自然有。
可是,刘邦自己就没有错吗?
说实话,刘邦可以面对臧荼、韩信等人,却唯独无法面对卢绾。
卢绾和他同时出生,同时长大,同窗同学,又追随他多年。
这样的人也反了……
刘邦实在不想反思自己究竟哪里对不起他,更不想面对卢绾。
如果卢绾真的有错,就让太子收拾他,拿他建功立业吧。
至于刘邦自己,则倦了,累了,不想当坏人了……
“快看,叛军溃散了!”
刘邦正想着心事,曹参忽然指着远处,激动地喊了起来。
“原来是荆楚两国的军队。”战事出现转机自然是好事,刘邦赶忙收敛思绪,顺着曹参所指观瞧了起来:“这两支军队本来就是受英布裹挟而来的,如今见到汉军如此凶猛,溃散也在情理之中。”
“是啊,臣以为陛下之所以相信汉军毕胜,就是相信这两股叛军会在关键时刻溃散而逃。”曹参点点头,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刘邦确实想过荆楚两国的军队有可能在关键时刻溃散,可是,战场之事瞬息万变,谁又能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呢?只能说上天仍旧眷顾着刘邦,让他又一次在一场不可能取胜的战斗中获胜了。
“传令兵,听朕号令!”
“生擒英布者,赏万金,封侯!”
战场形势一变,刘邦立刻对汉军下达了新的军令。
也许是有心如此,刘邦特意将生擒英布的赏格,比英布不久前宣布的生擒他的赏格整整降了十倍。
“喏!”传令兵匆匆离去。
片刻后,汉军开始大喊:“杀啊,生擒英布,赏金封侯!”
“大王,大势已去,撤,赶紧撤吧!”
城堡外,看到英布还想与汉军作战,几名手下同时拦住了他。
“撤,我等还能撤向哪里?”
“莫不如随孤杀进堡垒生擒了汉王!”
英布浑身是血,却依旧精神抖擞,杀气腾腾。
“如今汉军气势正盛,生擒汉王已经不可能了。”
“大王还是带着我淮南国人马,且战且退,退回淮南再说吧。”
手下们纷纷劝说。
英布望了望视线尽头的庸城城堡,以及站在城堡顶上那两道模糊的身影,重重地叹息了一声,这才不情不愿地说:“哎,走吧!”
随后,英布带着剩余叛军,一路东行,渡过淮河之后,转向江南。过程中,他们还停下来与汉军交战过十几回,可是始终没有打过胜仗。随着持续战败,追随英布的人马也一再损失。等到了江南,仅仅剩下一百多人。回想起过往的种种,英布简直跟做梦一样。
与此同时,汉军在追着叛军打的过程中,陆续收复了荆楚等国。
“英布叛乱已经平定,陛下还是返回长安的好,至于英布本人,纵使他如何逃窜,始终是会被缉拿住的。”
渡过长江时,曹参提议说。刘邦的身体状况,曹参也是有所耳闻的。他劝刘邦班师还朝,实在是爱惜他,希望他不要再这么劳累了。
“不急,等朕到了长沙国,见到英布头颅,自会班师的。”
刘邦话里有话,胸有陈竹地说。
曹参见他早已有安排,便不再劝说,而是解下自己的披风,给刘邦披在了身上:“江上风大,陛下切莫受了风寒。”
江南某地,大雨滂沱。
英布等一百多人正在逃亡,一匹快马追上了他们。
“请问是淮南王的队伍吗?”
骑马人身披蓑衣,追上来之后,立刻勒紧了马缰。
“是又怎么样?”
英布打量了来人一眼,冷冷地说,摸向了自己的佩剑。
“原来真是姑丈啊,侄儿是长沙国的吴回啊!”
骑马人立刻翻身下马,跪在了泥泞中,望着英布磕起了头。
吴回可是长沙王吴臣的长子。当初在上一任长沙王吴芮撮合下,英布娶了吴臣的姐姐,作为吴家的子侄辈,喊英布一声姑丈很合理。
只是长沙国并没有参与英布的谋反。
吴回这么追上来,究竟有何目的呢?
英布的眼睛不由得眯了起来。穷途末路,不得不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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