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点出去吗?”
夏佑显然没有谢桉这么莽撞,他有些犹豫。
“天色太晚,外面还下着雨,不太安全,淋了雨的话,还有可能感冒。”
谢桉扯了扯他的脸,恨铁不成钢。
“你怎么比我这个上过班的人还老成?给我朝气点!”
夏佑被她扯得脸颊泛酸,却又不敢阻止谢桉的动作,只能可怜巴巴地看着她。
谢桉行动力很快,决定疯一把后,就立刻开始整理东西。
夏佑看着她来回乱走,想帮忙都不知道该怎么下手,只能揉着脸,乖乖地窝在沙发上。
“你家里有雨衣吗?”
手里拿着雨衣的谢桉,忽然询问一脸呆萌的夏佑。
“没有,但有雨伞。”
听到回答后,谢桉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将手里的雨衣递给夏佑。
“穿上。”
虽然还在下雨,但雨量已经不是那么大了,出小区打车的话,用不到雨衣。
夏佑捏着手里的雨衣,又看了眼兴奋的谢桉,总觉得对方的安排,跟他预想中的可能不太一样。
“你不穿雨衣吗?”
见谢桉只拿了一把黑色雨伞,夏佑下意识问了一句。
“我是大人,不怕感冒,你还是学生,当然要重点保护。”
夏佑并不赞同这话,秀气的眉毛微微蹙起,刚要开口说什么,就被谢桉捂住了嘴巴。
“不许反驳,小孩子就要听大人的话。”
又是歪理。
眸底的那抹墨蓝蕴开了一点,夏佑垂下眼睫,任由谢桉利落地帮他穿好雨衣,忽然觉得这个人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幼稚很多。
谢桉留着一头中短发,发梢微卷,垂落在脖颈,额前几缕发丝随意地散落着,看起来潇洒又帅气。
她的长相偏中性,眉毛浓密且微微上扬,眼睛深邃迷人,时常带着一丝漫不经心的慵懒。
鼻梁挺直,嘴唇翘起来的时候,看起来有些痞气,说出的话也总是有种戏谑的调侃。
耳朵在短发的衬托下显得更为小巧精致,左耳戴着一只紫色的耳钉。
或许是因为她的气质总有种倦怠感,这耳钉在她身上,不但不轻浮,还有种怪异的性感。
这种外貌和性格的女人,实际上,不是夏佑的最初选择,因为相比性格温和的女人,谢桉的不可掌控性更强。
他总是预测不到她的下个反应是什么,明明已经提前计划过,可所有预设在谢桉身上都不能贴合,只能随机应变。
即便如今的谢桉,终于在他刻意的引导下,知道他父亲已经死了,表露出了适当的共情和安慰。
但谁会在这个时候,下着雨的夜晚,忽然心血来潮,强行要把他拖出去一起发疯啊?
夏佑有点头疼。
跟上谢桉的脑回路,并且适当地装出乖顺,比他想象中的还要耗精力。
谢桉帮夏佑穿好雨衣,拿着雨伞,对着他略微挑眉,唇角上扬。
“走吧,小朋友,姐姐带你玩。”
夏佑跟着她迈出房门。
四楼走廊里的灯依旧没有修好,长廊看起来很黑。
因为之前被夏棠关过好几次幽闭的黑房间,夏佑实际上是有点怕黑的,但他从来不会表现出来。
那会让他觉得,自己还是那个被锁在暗室的瘦弱小孩子,一想到就犯恶心。
所以即便是示弱,他也不想用这种方法。
夏佑尽可能表现得平静,他跟在谢桉身后慢慢往前走。
可克服恐惧实在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他感到心脏不断收缩,指尖也开始颤抖。
雨声像是怪兽的咆哮,黑暗几乎要将他吞噬进去。
脚步不自觉慢下来,他捂着胸口喘息,身体里的血液都要冻结了。
不行。
他不能在这个时候掉链子。
夏佑咬着唇,尝到一抹血腥味,想要靠着疼痛换取一丝清明,可大脑却愈发混沌。
胃部开始痉挛,他忽然觉得,自己从没逃出那个房间。
一道刺目的光亮照在身上,夏佑又想起自己被放在展台上的场景,无数双眼睛盯着他,黏腻冰冷,像是毒蛇趴在他身上。
谢桉见夏佑傻傻地站在原地,瞳孔猛缩,面色格外不好看,顿时一惊。
“怎么了?”
“别碰我!”
她伸手要去碰夏佑,夏佑却忽然将她推开,谢桉倒在地上,手机脱落,掌心因为撑着身子,似乎被磨破了,传来一阵刺痛。
夏佑像是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慢慢蹲下身子,捂住脑袋。
此时的谢桉已经无心再考虑自己,生怕夏佑忽然发癫跑走,她后期找人还得费事,于是赶紧把手机抓回来,重新走近他。
夏佑一察觉到谢桉靠近,就要反抗,谢桉被推急眼了,双臂抱住他,气得用手直拍他后脑勺。
“你给我冷静点!”
怀里的少年跟泥鳅似的乱钻,谢桉的胸疼的不行,她咬咬牙,狠狠将夏佑推倒在地上,用双腿压住他的手臂。
一只手捏着他的下巴,一只手举着手机照着自己的脸。
“你给我看清楚,我是谢桉,不是坏人!”
身下的人总算冷静了些,涣散的瞳孔微微聚集,谢桉喘息了一口气,俯下身子,抱住他的脑袋,摸了摸他的头,嗓音很轻。
"没事了,没事了。"
感受到身上传来的温热,夏佑缓缓回抱她,像是快要冻死的人,终于找到了火苗。
此刻的他,脑袋里空白一片,只是凭着本能去拥抱暂时的温暖。
耳边传来絮絮叨叨的声音,夏佑不能分辨她在说什么,却下意识觉得,此时他拥抱的人,正是杨雨清。
福利院的人喜欢的是优秀的孩子代表,李老板把他当做儿子的替身培养。
他的一切,都是虚假的。
也只有杨清雨,在知道他的真面目后,还愿意拥抱丑陋的他。
泪水涌出,他将脑袋埋在谢桉颈窝,栗色的卷发蹭着谢桉的肌肤,带来一阵瘙痒。
谢桉有些不舒服,想要调整一些动作,夏佑却以为她要收手,单方面将她箍得更紧。
“姐姐,别走。”
感受到肌肤上的濡湿和温热,谢桉叹了口气,没再挣扎,安抚性地拍了拍他。
“我也没想走啊,就是你的头发蹭到我的脖子,有点痒,我想换个姿势。”
也不知道夏佑听没听见,他反倒是蹭得更欢了,脸蛋埋在她的肩颈,一个劲儿地喊着“姐姐”,带着撒娇的尾音,一声比一声软,把谢桉喊得哪哪都不好了。
过于罪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