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柏很好养。
和谢桉一样。
听说吃过苦的人,尝到一点甜头后,就再也不想吃苦了。
能买下那栋公寓的谢柏,如今身价肯定不一样了,但他依旧如之前那般,对提升生活品质这种事情,没有过多的兴趣。
两人的宵夜,是两碗泡面。
重逢的第一顿饭如此简陋和敷衍,谢桉不觉得有什么,谢柏也不觉得有什么。
有人说,长大了,日子就会好过许多了。
谢桉觉得这句话,还是有一定道理的。
至少她和谢柏,如今能住在整洁的房子里,吃着热腾腾的饭。
“你喜欢吃龙虾吗?”
谢柏抬起漆黑的眸,瞥了眼一旁的龙虾味方便面包装袋。
“还行。”
谢桉吃过一回,没什么感觉。
“我明天带你去吃。”
谢柏看了眼碗里的泡面,又瞅了瞅谢桉的细胳膊。
“你太瘦了。”
“瘦不好吗,也省的减肥了。”
“你不用减肥,壮一点也好跟我练拳击。”
“咳…咳咳…”
谢桉被谢柏这句话呛到了。
她连忙喝了口水,谢柏皱起俊眉,生疏地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他觉得自己已经很轻了,结果把谢桉拍得咳嗽得更可怜了一些。
“你太弱了,跟着我练,我不在的时候,你至少不会被人轻易欺负。”
谢桉最烦运动。
也格外讨厌出汗。
她抓住谢柏的胳膊,神色恹恹。
“不想练。”
话音刚落,谢柏就猛地掐住她的脖子,将她死死压制在身下。
盯着谢桉涨红的脸,和毫无章法的挣扎,他的眸子漆黑如潭,吐出的话也格外阴冷。
“我只用了一点力气,你就挣扎不了。”
“到时候,被人抓到了,你要怎么办?”
谢桉的手往桌子边缘探,摸到了玻璃杯,刚要抓住,右手就被人死死拽住。
“动作太慢了。”
左右手被谢柏的手压制着,举过头顶,膝盖被男人的腿死死禁锢,谢桉觉得自己像条砧板上的鱼。
“如果我真的是歹徒,你现在已经被侵犯了。”
谢柏低下头,在她耳边一字一句道。
谢桉的身体紧绷,被谢柏突然的动作,激起了几分恼怒,挣扎着想要从禁锢中解脱出来。
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谢柏的力道松了一些。
谢桉趁机抬膝盖,等谢柏身体后移一些后,立刻踹到了他小腹上,身体也因为作用力,摔下了沙发。
可她还没来得及跑几步,就重新被拽着头发,拖到了沙发上,谢柏坐在她身上,手掐着她的下巴,强迫她和自己对视。
“伤害具有激怒作用,只有伤害累计到一定程度,才能使对方达到停滞效果。”
“你这种挣扎,在歹徒看来就只是情趣,男女力量本来就有悬殊,歹徒被伤害后的爆发力,再加上亢奋…”
“只会让你这只可怜的小绵羊,更加可口。”
谢柏铁了心要让谢桉认清现实,力气根本没收多少,谢桉因吃痛泛出眼泪。
那水润的黑眸中,谢柏看到自己的脸支离破碎,变得扭曲狰狞。
他伸出拇指,擦了擦谢桉眼角的湿润。
粗粝的触感,上面还有硬茧,碰上肌肤很不舒服,谢桉闭上眼睛。
谢柏看不到那双眸子里,自己的脸了。
他终于放开了谢桉。
放开的一瞬间,谢桉就抄起杯子砸在了他的脑袋上。
玻璃碎片炸开,血液顺着谢柏的额头往下流。
他没有生气,甚至根本不在意自己的伤,看着身边警惕盯着自己的谢桉,唇边总算是有了笑容。
谢桉就该是这样。
和他一样。
睚眦必报。
“不想学拳击也行,至少跟着我锻炼身体,出门包里备着防狼喷雾和辣椒水,打不过就跑。”
这一次,谢桉没再反驳。
她靠在沙发上,敛着眉,摸着自己又疼又烫的脖颈,神色显得郁闷。
谢柏自顾自地把桌边的医药箱拿出来,熟练地给自己包扎。
“沙发脏了。”
谢桉踹了一脚谢柏的腿。
“你去清理。”
“好。”
说服了谢桉跟着自己锻炼的谢柏,心情很好,顶着刚包扎好的脑袋,就手脚利落地将地面清理好了。
跟谢柏在一起的感觉,跟许烟白是完全不一样的。
谢柏是混沌的黑,许烟白是缥缈的白。
到底和谁相处,更轻松一些,谢桉也分辨不出来。
隔天,谢柏就为谢桉制定了训练计划,包括饮食应该怎么规划。
谢桉莫名觉得自己雇佣了一位健身教练。
第一天强度还不算太大,但即便如此,谢桉便累得躺在地板上不想动。
可能谢柏也没想到她会这么菜,沉默了半晌,才把她抱到沙发上,帮她揉肌肉缓解酸痛。
“我待会儿再改改训练计划。”
谢柏是个合格的健身教练。
铁面无私的那种。
谢桉每天都累得不行,时间都被排得很满,很少再想起许烟白了。
淡忘旧人的最好办法,就是接受新人。
某种意义上,还挺适配这个情况的。
魔鬼训练小有成效。
谢桉明显感觉自己体力和耐力都好了不少,苍白的脸色都变得红润了一些。
谢柏最近总是凌晨出门,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凌晨四五点了。
满身戾气和血腥气。
他没打算隐瞒谢桉,也不想打扰谢桉休息,总是悄无声息地出去,又无事发生地回来。
因此他这段时间的出门,起初,并没有引起谢桉的注意。
直到那天,谢桉晚上起来喝水,走出卧室,见到客厅亮着一盏小灯。
谢柏眉骨下压,半张脸都是血,正面无表情地往手上缠绷带。
或许是谢柏今日有些不在状态,又或许是谢桉的脚步太轻,他似乎没有注意到身后的谢桉。
口腔都是血腥气,谢柏抽出几张纸巾先擦了擦自己的鼻血。
低垂的眼,注意到靠近的影子,他的动作微滞,抬眸看向一旁的谢桉。
他现在的模样不好看。
双眼都红肿着,脸上全部都是血,嘴角青紫,脚边还扔着一堆浸红血的绷带。
说不清楚心中的感受,谢桉忽然很想朝谢柏大吼,可眼睛却酸涩难忍,一切话都堵在了喉头。
“去医院。”
声线颤抖,她抓着谢柏的胳膊这么说。
“不用。”
谢柏知道自己身体的极限,漆黑的眼睫微颤,拉开谢桉的手。
“养几天就好了。”
比今天更凄惨狼狈的模样,他都能捱过来。
“你这种样子,就算赚再多,最后不还是会全部扔到医院里!?”
谢桉的声音有些尖锐。
她觉得有电锯在锯着自己的神经,血液在血管里疯狂跳动,挤压得她痛苦又压抑。
似乎有些惊讶谢桉的反应,谢柏盯着谢桉看了好久,最后想到了什么,眸底漾开一抹笑意。
“主办方已经提供过治疗了,没有致命伤,只是看起来凄惨一些。”
更何况,那些人将他看作招财树,他的命现在值钱得很,哪能轻易被弄死。
“别干了。”
谢桉对谢柏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