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的功夫,两个人随意聊着天,聊得都是一些不痛不痒的话题,比如各个警种的配置和职责分工之类的,他们都算内部人士,聊起这些既不陌生,又显得亲近。
服务员给两人倒了茶,赵健雄吩咐再上一瓶纯生,展鹏略感诧异,但也未开口询问。待服务员离开,赵健雄打开啤酒,讪笑着对展鹏说,“我刚才说要自罚三杯,你也知道,这一瓶酒正好倒三杯,我现在认罚。”
“你这是干什么?说说就算了。”展鹏啼笑皆非。
“展哥,你听我把话讲完,我罚这三杯是有道理的。”赵健雄嘴角含笑,认真地看着展鹏,“这第一杯,是罚我私下调查你;第二杯,是罚我自作主张,安排了这顿酒;第三杯,是罚我耍小聪明,利用你的好奇心把你拽到这儿。”
展鹏咧了咧嘴,暗忖这赵健雄倒也实在,不过,他喜欢这种性格。
赵健雄瞥了瞥展鹏,嘴边浮起笑意,紧跟着说道,“所以,要是你看得起老弟,就别拦着,这酒我一定得喝,不然,我没法面对你。”
展鹏刚想开口,但心念一动,也就什么也没说,只是笑着点点头。
赵健雄坐在椅子上,端起酒瓶,斜睨着展鹏,咕嘟咕嘟一口气把一瓶啤酒喝得一干二净,到最后,还豪爽地把瓶口冲下,一滴啤酒滴落到桌面之后,就再也没有啤酒从里边流出了。
展鹏吁了口气,做了个鼓掌的手势。
赵健雄用手背擦擦嘴角,又发了圈烟,帮两人点燃,笑着说,“展哥,我前边做得不对,所以我得先给你赔个不是。”
展鹏愠怒,挑了挑眉说道,“小赵,你要再提这些,这酒真没法喝了。”
“行,我不提了。”赵健雄促狭地咧了咧嘴,笑了,略显卖弄地对展鹏说,“展哥,你是不是挺好奇,我怎么——”
展鹏吐出一口烟,摆摆手,“我早就知道你雄警赵的名号,所以没太好奇,今天一知道你的身份,我就更不会好奇了。”
“什么,雄警赵?”赵健雄哑然失笑。
“对啊,雄警赵。”展鹏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揶揄。
“这哪儿来的名号啊?”赵健雄直直地瞪着展鹏,仿佛不敢相信似的。
“你自己不知道?”展鹏好笑地看着赵健雄。
“可不是不知道。”赵健雄讪讪地笑了,瞥了一眼展鹏问道,“该不会是老潘吧?”
“完了完了完了,”展鹏故作懊悔,“我一不小心,把人家秘密暴露了。”
“还真是老潘啊,那没事儿,我们俩认识好几年了。”
展鹏忍着笑,说,“嗯,他的通讯录上,你的名字就是这个。”
“听你刚才说那些,我就想到了。”赵健雄顿了顿,“老潘人不错,所以从一开始我也没瞒他。”
“哦,原来如此。”展鹏淡淡地应了一句。
赵健雄像是突然回忆起什么,忍俊不住地说,“我第一次见老潘,就是开警车去的,你是没看到啊,没把他吓个半死,直到上了车,我们那个了,他才相信我就是在网上和他聊天的人。”
“你们还有这故事呢?”展鹏也觉好笑。
“可不,一晃儿都好几年了。”赵健雄苦笑着摇摇头,继续说道,“展哥,今晚这事儿我没告诉老潘——”
展鹏做了个在嘴唇上拉拉链的手势,说,“咱们处咱们的,有机会在一块儿再说。”
“我就是这意思,”赵健雄迟疑一下,接着说,“算了,咱今天晚上不提他,我还是讲咱们。”
“讲咱们?”展鹏疑惑地蹙了蹙眉。
“对啊,我不刚开个头儿嘛。我得和你说清楚,不然我这心里不踏实。”
展鹏恍然大悟,笑着说,“行,那我听。”
“我那天晚上见了你,直觉你就是军人或警察。”赵健雄俏皮地挤了挤眼。
“有那么明显吗?”展鹏哑然失笑。
“你得相信我的感觉,我看人看多了。”赵健雄忍着笑。
“嗯,这个我倒相信,”展鹏撇撇嘴,“你们在一线嘛,成天就是跟各种各样的人打交道。”
“所以你看我这一身皮,都黑成什么样了。”赵健雄自嘲地咧咧嘴。
“挺好的,健康。”
“你又调侃我——听我接着说吧。”赵健雄呵呵笑了笑。
展鹏暗忖,身边的这个男人,还真是善谈。
“那天你们走了,我真的挺失望的,其实也未必真想图干什么,就是觉得碰到你这样的人挺难的,哪怕聊聊天也好啊。”赵健雄吁了口气,“后来我和老潘上了楼,我才听他讲你们在公园的那些事儿,又听说你和刑警队的人也挺熟,所以我就上了心。”
“嗯。”展鹏若有若无地应了一声。
“你知道我怎么查到你的吗?”赵健雄的眼中闪过狡黠。
“我想想啊,”展鹏皱了皱眉,凝神思索,忽然倒吸了一口凉气,打量着赵健雄说,“车牌?”
“没错儿,多简单啊。”赵健雄指着自己的脑袋,露出了得意的笑容,“我记住了你的车牌,剩下的就不用我说了吧?”
展鹏苦笑着点点头,心生懊悔,暗叹自己还是太不小心了。
赵健雄瞄了瞄展鹏,接着说道,“于是我就知道了你的名字,其实那天你说过自己姓展,我就觉得那个姓肯定是在哪儿听过,毕竟不常见嘛,我脑子里隐隐约约有印象。“
“明白。”
“一见到你的名字,我就什么都想起来了。”赵健雄哼笑一声,看着展鹏说,“展哥,前几年你那个事儿,在咱们系统还是挺轰动的。”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嘛。”展鹏无奈地摇摇头,嘴角绽出苦笑。
“展哥,我不讳言,虽然说什么的都有,但你知道老弟怎么想吗?”赵健雄难得严肃起来。
展鹏白了白赵健雄,没吭声。
“咱们都是这种人,说实话,我挺感动的,对你也很钦佩。”赵健雄喉结耸了耸,“当时我就暗下决心,有机会一定要和你认识,交下你这个朋友。”
展鹏长长地吁了口气,难掩心底的失落与惆怅。
“你都不知道,从上午确认你的身份,一直到下午打通你的电话,我心里有多矛盾,”赵健雄不以为然地摇摇头,“这么多年了,我根本就没有这样急迫和控制不住自己的时候,到最后——”他把右手放在耳边,做了个打手机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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