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鹏摇摇头,自嘲地咧了咧嘴,把手又伸向了第二瓶酒。
杨毅回过神儿来,一把攥住展鹏的手腕,沉声道,“展哥,你不能这样喝。”
“我就是想喝酒。”展鹏笑了笑,想甩开杨毅的手,却发现杨毅用了十足的力气,他根本无法挣脱。他蹙蹙眉,苦笑着说,“你这是干嘛,我都道完歉了——”
杨毅喉结耸动了两下,说,“你听好了,我不需要这个道歉,就算你道歉,我也不接受。”
展鹏的眼光暗淡下去,悻悻地说,“也是,我不配,是吧?”
杨毅心中五味杂陈,吁了口气,说,“我要是想等你的道歉,咱们俩还能处成这样吗?”
“我不管,反正这些话憋在我心里很久了,我总算说出来了。”展鹏伸出自己的左手,覆到杨毅的手上,然后一根一根地把杨毅的手指掰开,斜睨着杨毅,挑衅似的说,“我今天就想喝酒,成吗?”
“操,真是大侠,比谁都无赖——”杨毅促狭地咧了咧嘴,说,“成,我陪你喝,不过,咱们不再谈那事儿了,而且,你也不能一瓶一瓶吹了——”
展鹏望着杨毅,默默点头。
杨毅终于撒开了展鹏的手腕,像是自言自语地感叹,“人啊,都把弦儿绷得太紧了。”
展鹏喝了一大口酒,想起杨毅刚刚说过的话,眨眨眼睛问道,“你刚才说什么我像你?”
“哦,那个啊,”杨毅哑然失笑,“大学时有一次我也是这么喝酒,叫了一桌子菜,然后我自己干了一瓶,一口菜没动,把川子和陈克都看懵了,按照他们俩的话说,我几乎就是嚎啕大哭了——”
“你还有那么丢人现眼的时候呢?”展鹏被杨毅的话逗笑了。
“怎么就丢人现眼了?”杨毅的嘴角闪过不快,然后讪讪地笑了笑,说,“我那是因为失恋,你今天又是哪一出啊?”
“先别说我,”展鹏好笑地看着杨毅,挑了挑眉问道,“你失恋?你大学时不是没谈过恋爱吗?”
“暗恋不行啊——”杨毅向展鹏投去嗔怪的目光,说,“是川子,他找女朋友了。”
“原来是这样啊。”展鹏哈哈大笑。
听到展鹏的笑声,杨毅总算放了心。他又给两人点了烟,然后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展鹏,说,“所以今天——”
展鹏蹙蹙眉,吁了口气,避开杨毅的视线,“没事儿——”
“不说就算了——”杨毅撇撇嘴,端起酒瓶,展鹏见状,也把酒瓶端起来,和杨毅的撞了撞,四目相对,两人的眼角都绽出笑意。
那个晚上,他们回忆着大学生活,谈论着各自的暗恋故事,小二十年过去,当年的一切历历在目,就像发生在昨天。灯光下,他们的面容映照着岁月的痕迹,但眼神中依然闪烁着当年的青春与热情。他们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充满梦想与憧憬的年纪,心中涌动着无尽的感慨和怀念。那些未曾说出口的情感,如今成为了珍贵的回忆。两个人的笑声中夹杂着些许感慨,仿佛能听到时光流淌的声音。
不知什么时候,展鹏的手机震动起来,展鹏瞥了眼屏幕,迅速地把手机摸了起来,对杨毅说,“我接个电话。”
杨毅稍稍有些意外,展鹏很少有避着自己的时候。但他向来尊重别人的隐私,也不愿多想。
展鹏走开几步,估计杨毅听不到自己的对话,才接听张文峰的来电。“我回到队里了。”张文峰的声音略显疲惫。
展鹏下意识地抬腕看看手表,距离他从五环外离开,大概过了一小时。“没出什么乱子吧?”他不放心地问。
“没有。”张文峰没了往日贫嘴的热情,只简单回答了两个字。
“心情不好吧?”展鹏感觉自己的心抽搐了一下。
“你说呢?”张文峰冷哼一声,“算了,不说了,就是告诉你一声。”
“那最后——”
“不知道,我脑子特别乱——挂了啊。”张文峰意兴阑珊。
“等等,”展鹏瞥了一眼不远处的杨毅,说,“我正撸串呢,不然你过来吧,喝点儿,心情能好点儿。”
“大哥,我当班呢,还喝点儿,亏你想得出来,这刚出去一趟都不知道怎么解释呢。”张文峰吁了口气,接着说道,“明晚下班我去找你,到时你再问,反正那个家回不回吧。”
听到张文峰的最后一句话,展鹏蓦地难受起来,他明白,又一个家庭行将解体。
回到座位上,见到杨毅若无其事的样子,展鹏讪讪地解释道,“文峰,值班呢,非得骚扰我一下——”
“别解释,越描越黑。”杨毅的嘴角微微上扬,充满着揶揄。
“有什么可描的啊?”展鹏白了白杨毅,掩饰着自己的心虚,“他说明晚要去我家吃饭,你要不要也过去?”
“我可不去,”杨毅咧嘴笑了,意味深长地说,“你们小三口过得越来越热闹了,别怪我没提醒你啊,人家两个可都是有家的人,你差不多就行了。”
“那怪我啊,还不是他们往我身上扑?”展鹏蹙蹙眉,露出委屈的神情。
“你可真有本事,”杨毅不屑地撇撇嘴,继而若有所思,说道,“雄警赵不回家我能理解,张文峰又是怎么了?”他促狭地挤挤眼,盯着展鹏调侃道,“该不会是你给丫发展了吧?”
“闭上你那坑。”展鹏嗔怒,苦笑道,“也不想点儿别的,一肚子男盗女娼。”
“错,是男盗男娼。”话还没说完,杨毅自己就笑出了声。
那个晚上,两人都喝得不少,结完账,杨毅没让展鹏找代驾,而是把他领回了自己的家。
第二天早上,展鹏在杨毅的床上醒来,发现杨毅正攥着自己的手,沉沉地睡着。看着窗外微明的天光,他轻轻吁了口气,暗忖,这就是自己所憧憬的幸福吧。
晚上下班,展鹏特地去了趟超市,买了不少东西。他打算做几个菜,好好劝慰劝慰张文峰。一想到这个昔日的搭档,他就觉得心痛。
回家的路上,他又接到了赵健雄的电话,说是要找他喝酒。展鹏不好拒绝,就让他也到家里来,估计张文峰肯定会在自己家留宿,那就等赵健雄离开了,两人再谈那些事儿吧,展鹏想。
回到家,展鹏紧着忙活,没多大功夫,赵健雄扛着两箱啤酒也到了。两人间也没什么客套,赵健雄洗了手要去厨房帮忙,展鹏连忙把他推回客厅,说用不着他。他看看墙上的石英钟,对赵健雄说,“你自己抽根烟,等一会儿文峰到了,我这菜也就都做好了。”
“张哥也来啊。”赵健雄呵呵一笑。
“是,昨晚就定好了。”话音未落,展鹏就又回了厨房。
不到七点半,两凉四热就都做完了。赵健雄帮着把菜端到餐厅,展鹏再次瞥了一眼石英钟,蹙了蹙眉念叨,“文峰这家伙怎么回事啊。”
“没准儿堵车吧。”赵健雄说。
“不能啊,没多远,你从北边都过来了。”展鹏边说边走向茶几,摸起自己的手机,拨打张文峰的号码,没想到听到的却是关机的提示音。“我去——”看着赵健雄,他吁了口气,“该不会赶上案子,正开分析会吧。”但随即他就摇摇头,说,“不会,如果是开会,他肯定提前打电话。”
“那咱们就再等一会儿呗,反正又没外人,”赵健雄咧嘴笑了,“没准儿抽完一根烟,他就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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