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铖现在除了安排好的课业以外,下课还得陪小团子玩。
虽然大多数都是小团子一脸兴奋地来找他。
一只手揪住他的衣角,另一手拿住小布偶,嘴上“哥哥,哥哥”地喊。
小团子也很乖,看见陆铖在写作业,就自己在旁边安静地拿着布偶玩,时不时当监工,看看哥哥的作业的进度。
当然现在她年岁尚小,还未识字,大多文字都看不懂,当这监工当得稀里糊涂的。
那笨笨的样子,让陆铖更加坚信,书读少会被骗。
再者陆铖天生就薄情,不管是亲情友情亦或者爱情,都未大多感觉。
盛南栀在他身边每天“叭叭叭”,他一直未能理解,怎么会有人这般能黏人。
陆铖在还没来盛府时,未曾吃过什么好东西,唯一一次还是有一个阿婶递给他一块麦芽糖。
那麦芽糖他记到现在,谈不上多好吃,但确是陆铖第一次尝到甜的味道。
陆铖觉得盛南栀就像麦芽糖一样,黏糊糊又甜丝丝的,总之这样的东西和他都没有什么关系。
突然有一天陆铖就很少看见叽叽喳喳的小团子了,听说是病了。
他挺直了脊梁,站在窗边看着外面鹅毛般的下雪,垂下了眼眸。
过了好一会才离开了窗边,坐在书桌前完成老师留下的课业。
窗户处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陆铖抬起冷冽的眼眸闻声望去,就见一个小白面团子突然出现。
艰难地扒拉着窗户,眼睛亮亮的,宛若天上的星辰,声音脆生生地喊道:“哥哥帮帮我。”
陆铖叹了口气,将人通过窗户抱了过来。
小团子是偷偷跑过来的,就披了件斗篷就来了,身上一片冰凉,一进温暖的屋子里后,就开始有些发抖。
像小狗一样,陆铖心里想着。
他将盛南栀的斗篷拢紧了些,抱到了被窝里。
盛南栀舒服地蹭了蹭被子,闻着安心的皂角味,捏过陆铖的袖子,“我这几日没找哥哥玩,哥哥是不是很无聊啦!”
……无聊谈不上,倒是安静许多,连书都能多温习了几遍。
陆铖没搭理他,淡淡地说道:“我去叫小桃她们来接你。”
小团子的胖手赶紧捂住陆铖的嘴,惊惶失措地看着门外,“哥哥小声一点,别被人发现啦!”
小团子当所有的院子都如同她的簪花小院一般,到处都是下人守候着。
陆铖轻轻将人的手拿开,“没人。”
盛南栀“哦”了一声又乖乖地躺了下去,不知是被窝太温暖还是怎么的,她有些困倦了。
打了个小哈欠后,奶声奶气地说道,“哥哥,我有些困,我睡一会儿再陪你……玩。”
话还没说完呢!就已经睡了过去。
陆铖将人连同被子一起捞了起来,走到一半看见外面北风呼啸地吹,又将小团子给严严实实地塞进了被窝里。
走到外间,将靠着门呼呼大睡的小厮叫了起来,“去簪花小院找严嬷嬷,就说小姐在这,叫她来时记得带件鹤氅。”
小厮困意全无,咽了口水,快步向小院走去,内心慌乱。
此刻的簪花小院兵荒马乱,嬷嬷在院中气得脸发红,“相府怎会养出你们这堆废物,我才一会不在的功夫,你们就能把小姐看丢!”
就在这急忙慌间,小厮推开院门,“严嬷嬷,小姐在我们陆少爷那处……”
陆铖在房间里最先等来的不是严嬷嬷他们,而是盛铭。
盛铭才从宫中议事完,就听闻了这事,官袍还没来得及换下,就来了陆铖的房间。
看见在被窝里呼呼大睡的小团子,盛铭脸色缓和许多,又摸了摸她的额头,没有再起热后,才起身面向陆铖。
“栀栀很喜欢你。”盛铭看向少年淡淡地说道。
“小姐孩童心性,对每个人都如此,我亦不算特殊。”陆铖不卑不亢地回答道。
盛铭面上不显,心里是满意的。
他在京做宰相已有十余年,这个位置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见过的腌臜污垢之事数不胜数,而他仅有盛南栀一个女儿。
身在权力的中心,越是喜欢什么东西,越是有了更多不可控的因素。
盛南栀还小,有很多东西无法辨别。
刚刚那番试探,好在陆铖是个懂规矩的,心里有一杆秤便好。
不然再天资聪明,也不能留在府中了。
盛铭又关怀了陆铖的课业,心里愈发的满意,想着再养熟些,未来便能帮衬着盛家。
就这样盛南栀疯玩了一个冬天后,又开始不满足了,哥哥平时课业太多了,都不能经常在一起玩。
于是她满是天真地跑去告诉自家爹爹,自己也要上学!
小桃在身后怜爱地看着小姐,摇摇头,小姐还是太小了。
以为上学是个什么好玩的东西,等上了学便知道这可是极其辛苦的。
盛铭也觉得盛南栀这样天天玩实在有些不像话了。
虽然他并不要求女儿要很优秀,可每次下朝,他的同僚们天天炫耀自己的孩子,什么三岁便能背诗,五岁作诗的。
最后还要贱兮兮地问道:“丞相大人家的千金现在学得如何?”
盛铭将小团子一把抱在怀里,笑着道:“栀栀真有上进心,明天就让栀栀去学堂。”
丞相府的私塾请来的老师是赫赫有名的欧阳先生,学问高,不迂腐,见解独到。
所以亦有同僚家,亲戚家的孩子也在丞相府的私塾上学。
陆铖的课桌在第一排,将笔墨纸砚摆好后,端坐在位置上等待老师上课。
先等来的不是欧阳先生,而是一脸没睡醒的盛南栀。
学堂里大半人的视线都被吸引过去,知道这是丞相府的千金。都起身作了一礼。
盛南栀看见哥哥,吧嗒吧嗒跑到哥哥身边坐着,头一歪竟又睡了过去。
陆铖小心地将人扶住,皱眉看向小桃。
小桃上前道:“大人昨夜允了小姐来上课。”
“这起得太早,她睡不够的,她还这般小。”
小桃笑了笑,“陆少爷是关心则乱,小姐四岁,这般也不算小了,京城好多小孩两岁便开始识字了。”
陆铖想了想,的确自己关心则乱了。小桃将她抱回了位置上,又将盛南栀摇醒。
拿出一个小布包,温声嘱托道:“要是渴了,就从小包里拿水喝,我就在外间等小姐,有什么事小姐出来就能看见奴婢了。”
似有些不放心,“小姐不要在先生的课上闹,好不好?”
“好!”盛南栀坚定地点点头,乖乖保证道:“小桃,我会乖乖的,我要是想说话啦,就自己捂住自己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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