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铖不欲暴露行踪,可也不想惹人注意,于是点点头“嗯”了一声。
大叔见两小孩一个太小,一个不说话便也不再多问。
转头过去和人闲聊着,“最近还是这么严吗?”
一个阿婶“哎呦”一声,“可不是嘛!这几日入京麻烦死了,我听说,”她声音变得有些小声,“好像是丞相府的小姐和一个野男人私奔了,丞相大人翻遍了整个京城就为了找女儿呢!”
盛南栀歪歪头,她没有和什么野男人一起呀!是哥哥一起的!私奔?私奔是什么意思?
盛南栀很好学,刚想问就被有所察觉的陆铖捂住嘴,小团子只好幽怨地手动闭麦了。
“诶,你们说得不对,我京城有一个堂哥在高官家做侍卫,听说是丞相府的女儿丢了,求了皇帝派兵找,别说京城了,就连边疆都派人去寻了。”
“可不是嘛!听说今日皇帝需用人,守着咱们县的禁军才回去,不然今日出城都磨叽许久。”
“路上不还是会被查一次,还不是耽误事。”
陆铖听见这话,微微皱了眉头,路途上查人?
他抬手将帘子微微打开,果然不远处有一群穿着盔甲的人站在中间。
但陆铖还是认出这并非军队的盔甲,握剑的姿势也并非军中所有,少年心下一跳。
定是那伙黑衣人。
但又细细想来,丞相权势滔天,守关卡查人的事怎么由另一批人查获。
其中疑点重重,现在竟连丞相手下的人都不能信全。
可现下当务之急还是躲过这批筛查。
那大汉见陆铖神色越来越沉重,只当他想快些进京,于是安慰道:“小孩没事,马行择了费用于他们作为打点。官兵们都是睁一眼闭一只眼,过个形式不会耽误多少时间。”
虽然两人已经乔装打扮,但陆铖还是有些不放心,假装摸盛南栀的头,像是在安抚一样,其实将小团子的头发拉下来几缕。
盛南栀眨巴着眼睛,捂着脑袋,歪头道:“哥哥摸头要轻轻,痛!”
旁边大娘扑哧一声笑了起来,“你这摸你妹妹的头也太使劲了些,把小孩的头都快摸成小狮子一样了。”
刚说完马车就停了下来,门外先是马夫与那几位来路不明的人交谈 ,随后就听见马夫往里面喊道:“把帘子拉开给官爷们看看,看完咱们就能走了。”
大汉走在帘子边,于是顺手将帘子打开,朝侍卫谄媚一笑。
那侍卫每天检查这么多过往的人车,早已有些不耐烦了。
加上马行也给钱提前打点过,随意看看就打算放人时,他身边站着人微眯眼睛,指着角落,“那个小女孩?”
陆铖依旧低垂眼眸,可身体已经做出警戒状态。
而盛南栀抬起用草灰敷过的小手,指向自己,“是在叫我吗?”
侍卫嫌弃地看了她一眼,“谁叫你了?自己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原来说的是另外一个角落坐着的小女孩,那小女孩穿着干净人长得也白净,应当是被侍卫们认错了。
她娘只好带着她下来同侍卫们讨说法。
侍卫不耐烦听这些,“我们只是确认身份,若真不是自然会放你们母女回去的。”又对着马夫招手,“走走走,你们赶紧离开。”
陆铖耳尖路过时刚好听见另一个小侍卫嘀嘀咕咕地说着,肯定又抓错人了。
这般才算有惊无险地进了京。
陆铖怀疑丞相手下已有不轨之心的人,不敢找丞相府的手下求助,也万万不可自己走回丞相府,周围的埋伏眼线必然众多。
陆铖思索了一番,随后抬眸时已有了主意。最安全的地方还能被丞相大人注意到,那便只有天子脚下。
当朝皇帝昏庸无道,朝中大大小小的事,大都由丞相大人来处理,所以即便是盛南栀没有找到这几日,丞相再心焦心急,也是需要上朝处理国事。
算算时间,约莫还有半个时辰丞相便能被皇帝放出宫。
他看了看天色,捞起盛南栀就往皇宫方向跑。
两人穿着粗布麻衣在街道上跑窜,反而没引起别人的注意,只以为是两个皮孩子撒泼地在满大街玩。
等到了皇宫旁的小街上时陆铖才止住了脚步,皇宫门前的那条道不能多留,就在旁边的小街上等着。
此刻正好黄昏时分,小街上还算热闹,摊主都加工加点地做着小食,等着朝中官员或出宫宫人的到来。
陆铖带着盛南栀坐在了一家名为“皇城脚下的第一好吃煎饼小铺”的摊位上。
摊主是一位青年,呲着大牙笑着问:“小朋友们点个什么煎饼吃呢?”
陆铖随意点了一个原味的,又给盛南栀点了一个加蛋加肠的。
青年说了声“好嘞”就开始麻利地摊面糊糊。
就见他时不时眼神有些怪异地看着两人,陆铖微微皱了皱眉头,刚忍不住时,青年就有些不好意思却又一脸好奇地问道:“你俩是来找哪位大人认亲的?”
盛南栀有些懵懂地抬起头,“嗯?”
青年摆摆手,“我没别的意思,你两小孩也别太有负担。我见了太多负心人一朝飞黄腾达,抛妻弃子,最后等着乡下的子女来寻来认亲的。”
说完他刚好摊好一个煎饼塞在盛南栀的手上,“每天早朝完来我这买煎饼的官员很多,虽然官位大都不大,可八卦说得实在多,你们告诉我你父亲的姓名,我说不定也能给你说点你父亲的信息。”
盛南栀小小地咬了口煎饼,有些惊讶地发出喟叹声,原来爹爹的同僚叔叔们这么爱八卦啊!
见两人还是不说话,青年有些恍然大悟地小声说道:“莫不是私生子,不敢多说,”眼神怜爱地看着两个小孩,“大人的错可惜孩子自己承担。”
陆铖听得青筋直跳,随后手上就被青年塞了一个热气腾腾,咸香适宜的煎饼果子。
还是一个加蛋加肠的。
“吃吧,蛋和肠我送你们了。”
陆铖的眼睛被煎饼果子氤氲的热气糊了眼,过了良久才道:“谢......谢谢。”
青年眼尖,看着有穿着官服的官员走了出来,对陆铖他们道:“被陛下留下来议事的官员应当是放了,你俩仔细瞧瞧,别等人都上了马车也没瞧见,平白错过了。”
小团子煎饼果子也不吃了,有些紧张地看着宫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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