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子卿见男人走了进来,皱眉道:“皇上明日真叫你去漠北?”
陆铖坐下,脸色微沉,“嗯。”
周围的幕僚一时脸色各异,纷纷讨论起来。
楚鹤川垂眸轻声道:“陆大人虽有了恭亲王之子的身份好夺权,也有理由可夺权,可到底年纪轻轻便当上刑部尚书,位高权重,惹得皇上猜忌。”
谢子卿喝了口茶压火气,“他不向来如此,但凡能影响他位置的人都要猜忌一遍,恨不得将人弄死才好,盛大人忠心耿耿多年,却死在宫中的一场大火,这么多年谁的手笔心知肚明,便是我母亲,他都怀疑有异心,这些年处处打压。”
房中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神色也越来越落寞。
这些幕僚都是这些年能人志士,抱着满腔热血想报效国家,却不被重用,这才被陆铖所用。
诸葛成瑜看着万里无云的天空,摇着扇子。
他本是盛铭的幕僚,可自从自家大人走了后,便专心辅佐陆铖,这些年他年纪也愈发大了,有时候也生出力不从心的感受。
盛大人还在时,把握着政权,起码百姓尚且还能安居乐业,这天下也没这般乱,现下重税各地还天灾不断,可皇帝却像被蒙蔽双眼一般,看不见天下人的苦难。
只知道贪婪地守住皇位,愈发的昏庸,这反水是迟早的事。
诸葛成瑜微微思考了一番,道:“这次去漠北监军,其实算是好事,有了功勋才更有底气说话。”
“更重要的是现在局势极为动荡不安,莫看这京城还风平浪静的,实际所有人都在找出路,大皇子是皇上所剩唯一的儿子,他若想成为太子,大人便是他最大的拦路虎,所以让他们先在京城斗上一斗,我们便在漠北——养精蓄锐。”
陆铖点头,“多谢先生指点。”
待将所有事宜都安排完后,天上月明星稀了,外面被仆从点上灯,又用灯笼罩住,倒显得前路一片光明。
众人朝陆铖行礼后,都纷纷离开。
待众人走后,男人将谢子卿叫住,双手握拳向前微微行礼道:“我去漠北短时间定是回不来,还希望子卿能多照看栀栀。”
谢子卿“诶”了一声,扶住陆铖的手,故作开玩笑道:“栀栀妹妹我定会好好照看,还用铖哥儿说,定不会让其他臭小子靠近。”
陆铖失笑,“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谢子卿扬了扬头,“我知道栀栀妹妹安危最重要,你且放心去吧。”
陆铖点点头,神情凌厉,眼神微微软化,轻声道:“多谢。”
谢子卿拍拍胸口,嘴角扬起笑,“放心吧,我可是你的大兄弟。”
陆铖让阿宝将谢子卿送出去,自己转身往主屋走。
仆从手中拿着灯笼,为自家大人照路。
陆铖神色淡淡,随后抬眸问道:“栀栀睡下了吗?”
仆从小心地给大人照路,认真回答道:“小桃说小姐在等着大人,一直没休息。”
他听完虽没有说话,但脚上的步伐快了不少,仆从拿着灯笼,几乎是小跑着行走。
到了主院前,陆铖抬手示意院中仆从不用行礼。
他穿着玄色镶金水纹大袖衣,疾步向前走去,虽着急但依旧带着沉稳与威严。
仆从垂下头将门替大人打开,待陆铖进去后外间的仆从皆垂着头轻声退出。
盛南栀拿着单子认真清点着行李,用毛笔勾勾画画。
突然听见后面有人声音传来,盛南栀放下手中单子,扑进男人的怀中。
两人像是熟练地做过许多遍一样,盛南栀刚扑,陆铖便伸手接过,将人抱进怀中。
盛南栀觉得自己声音都在发紧,在陆铖怀中蹭了蹭,“哥哥一定要去漠北吗?我不想哥哥去,战场刀剑无眼,我会担心…”
陆铖手轻轻点在盛南栀的眉心,指尖微凉,“栀栀,哥哥会定期写信的。”
小姑娘眼眶已经有些泛红,可又不想让男人看见,强忍着泪意,“哥哥会安全回来对吗?”
陆铖点头,反握盛南栀的手,认真向她许诺道:“哥哥会安全回来,还要回来娶栀栀,京城有我挂念的人,便不会让自己折在漠北。”
盛南栀虽然还有些想劝阻,但还是闭上嘴,这事是皇上开了口,定是要去,便是她再劝阻也无用。
两人沉默地洗漱完后,盛南栀躺在陆铖的怀里,望着床纱,努力扬起笑来,“哥哥那么厉害,又聪明武功又好,肯定会将敌人杀得片甲不留!”
“嗯,”陆铖捏住盛南栀的指尖,为了安抚她的情绪,有一搭没一搭地问着问题,“栀栀会给哥哥回信吗?”
盛南栀点点头,“会!哥哥若是缺什么就和栀栀说,我给哥哥寄。”
陆铖又时不时地抛出几个日常的问题,将她注意力转移,月色越来越沉,直到身边人慢慢进入梦乡,陆铖才将眼睛闭上。
第二日天才蒙蒙亮,陆铖便起床穿戴盔甲。
今日要在皇城处带着大军向漠北出发,皇上亲自饯行,表面上看似荣宠,却将他监军的身份暴露在众人面前。
他许久未穿这般沉的衣物,盔甲是用上好的铜铁合成,现下又是夏日,有几分闷热。
陆铖叫阿宝将佩剑为他拿过去,这把佩剑是当年盛铭送他那把。
现在已经开刃,上阵杀敌,挥洒热血时终会用上。
头戴头鍪,身穿甲胄,腰着佩剑,陆铖原本凌厉的容貌显得更加威严骇人,就像是从战场上浴血厮杀而来的魔头。
盛南栀昨日睡得晚,或许是有些没安全感,现下便迷糊着坐在床上。
陆铖见人醒了,凌厉阴鸷的眉眼都柔和下来,刚走过去,盛南栀便伸出双手,像往常一般要哥哥抱她起来。
男人有些无奈道:“栀栀哥哥身上有盔甲,凉。”
话是这么说,还用双手绕到腋下,将人从被窝里抱了出来。
盛南栀就像八爪鱼一般,迅速缠住陆铖。
她被凉得一激灵,可还是抱着男人不放,因为是抱着,所以她的视线与陆铖平行。
她刚睡醒,眼中还带着水雾,瞧上去可怜兮兮地道:“哥哥走之前亲亲我,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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