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铖眉眼似笑非笑,“笔杆子?枪杆子?王总兵又如何知道我不行?”
王总兵虽顾忌他的官职,但战场不比朝堂,官职在这里面并不是最最看重的。
于是他抱拳行礼,语气并无道歉之意,“还请大人恕罪,我就一兵蛮子,文化比不上大人,也说不过大人,只是战场刀剑无眼,担心伤了大人...”
副将瞪了他一眼,示意他不要再说。
陆铖抬手阻止,眼神平淡,微微赞同地点点头,“的确,你蠢笨如猪,看不清局势,是吃了文化的亏,战场瞬息万变,刀剑无眼,没点脑子可不行,王总兵注意些,哪天横死荒野还得费几个士兵去抬。”
陆铖这段话语气平淡,声音悦耳动听,神色一派平和,举手投足间进退有度。
可说出的话却将王总兵气得脸直发红,人本就有些黑,这么一看倒有些像猪肝色。
阿七在一旁憋着笑,也不知这王总兵怎么想的,打嘴炮打到他们大人身上,他家大人手段可高深着。
王总兵其实对陆铖有敌意,并非他是文臣,更多是原本监军这个位置定的是护军统领王德,也就是他亲哥。
突然被换了一个文官来当监军,他心中自然有了些阴暗的想法,以为陆铖是受皇上恩宠,顶替了他哥的位置来做政绩的。
所以这才处处针对陆铖。
以往那些文官碰见他们就像碰见晦气一般,能有多远就躲多远,都说讲理的怕遇见蛮的,可陆铖却丝毫不惧。
王行这时也被陆铖激得热血上头,“陆大人这是什么意思!一介文官对武官指指点点?您也就在京中抖抖威风,断几个案子,你若不信,还请与我比试一场,正好让军中兄弟看看大人势力。”
阿七轻声叹了口气,果真蠢笨如猪,大人还没发力呢,就着了大人的道。
刚好大人想杀鸡儆猴,树立军中的威信,还未三言两语呢,就自己送上门来。
陆铖眼中笑不达意,“好,便比试。”
副将急忙劝道:“大人,王行说话直,脑子冲动,还请大人收回成命,”又对王行横眉冷对道,“如此冒失,还不给大人道歉。”
副将担心王行手中没个轻重,真将大人打伤了,到时候便难收场了。
陆铖起身淡淡道:“不用。”
见男人向外走,阿七赶紧取剑跟在后面,又对他们自己的仆从小声耳语道:“快去叫阿宝来,壮气势和气人方面他最在行。”
仆从领了命令便向营帐跑去。
其他将领见劝不动,便双双对视一眼,能坐到这个位置的,大多不傻,虽心中也不屑陆铖是个文官的身份来做监军,可到底不像王行那般说出来。
皆跟着出去看看情况。
到了圈出来的练武场,陆铖只穿了方便行走的常服,一身青绿色竹纹常服倒显得整个人更加儒雅起来。
士兵们得了命令,停下训练纷纷来看热闹。
王行手中拿刀,朝陆铖道:“大人还是穿个盔甲,王某怕手上没轻没重。”
男人接过阿七递来的剑,声音带着不可一世的威严,“你赢不了我。”
王行脸色沉了沉,“若我输了便将一只手臂砍给你,若你输了便回京请命换一个监军来。”
此话一说周围的士兵都呼喊起来,皆兴奋地看着两人,有些还开始下注谁赢。
陆铖微微垂眸,视线粗略地扫过去,只觉得太阳穴直跳,这帮士兵在京城军营养得太好了,军纪非但不严明,还敢公然下注赌博。
若非为了树立威信,他又何至于与一个傻子比试,当着这么多人,像表演一般。
这皇帝给的他的就是一个烂摊子。
男人心情已经极度不好,阿七都能看见自家大人眼神中的冰冷阴戾。
偷偷地为王行点了根蜡烛。
副将吹哨,王行便举刀向前,被陆铖灵活地躲了过去。
随后男人挽了个剑花,手腕一翻,眼神阴沉向男人命面刺去。
王行慌不择路地用刀一挡,“砰”的一声巨响,漆黑的夜里都能看出刀剑碰撞出的火花。
众人都倒吸一口冷气,王行力气在军中向来很大,可陆铖的剑却能将王行的刀越逼越下。
王行咬牙坚持着,随后脚下突然向前一踢,想要偷袭陆铖。
男人就像长眼睛似的,一脚踢上了王行偷袭的腿,又是几下刀剑回合。
陆铖不想再与王行多说,轻点地腾空而起,泥土飞扬,一脚踢向他的胸口,王行招架不住,等想反抗后,一阵剑气直逼命门。
王行害怕地闭眼,随后惊恐地睁开眼睛,一把玄剑落在他面前,只有一指他就死了。
男人眼神冰冷,像是酝酿着一场风暴。
王行心跳得飞快,眼神惊恐,不敢动。
周围原本呼叫的士兵都像暂停一般,停住了声音。
这时突然传出阿宝的声音,扯着嗓子喊,“陆大人厉害!陆大人威武!陆大人三招制服!”
“陆大人文官暴打武官,呜呼呼!”
陆铖捏了捏眉心,眼神示意阿宝可以闭嘴了,周围的士兵这才发出轰鸣般的掌声。
这场比试,让许多人都服气陆铖,大人聪明武功又好,几招就能将王总兵制服,真真服气。
陆铖将佩剑扔给阿七,看着倒地的王行,淡声道:“你这手臂先留着,上战场还需要。”
说完站在中央,声音透着威严,眼神扫过众人。他们不自主地站直身子。
“我第一次便说过,我只要军纪严明的兵,漠北与京城不同,我们此去是保家护国,有些养懒的骨头,也该通一通,今晚便会贴出新的军规,以前的我不再计较,从今以后凡犯军规者,军法处理。”
“是!”众人立正齐声喊道。
陆铖看着副将,冷声道:“进帐集议。”
……
有了能掌管全军的率领,后几日行军时,都恪守纪律,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时间和速度提高了一半。
陆铖也是要上前线,这段时日都与战士同吃同住,顶着炎炎夏日向北出发,日夜兼程。
唯有扎营时才有空与栀栀写上几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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