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晃动的时候,原泽没能站稳,身体往后倒,毛雨及时扶住了他:“原泽你没事吧?”
“没事。”原泽说完,就被杜澜和蔡嵩一人一只手拉住了。
接着是光影交替,原泽下意识闭上眼睛,感觉到四面八方而来的压力和拉扯力,骨骼被挤压撕扯得有点儿痛。
下一瞬,天大亮,喧闹声此起彼伏,他们出现在了花岗岩铺就的广场上。
广场上井然有序地放着桌子、横幅、花树、宝剑、灵兽······统一在左侧支着牌子,上面写有各门各派的名字。千奇百怪,夺人眼球。
“都来看看!入门就送金睛兽,绝无虚言!”
“入我灵云丹门,灵丹无数,任意换取。筑基结丹,轻而易举!”
······
各门各派为了吸引弟子,手段层出不穷。见微幻镜出来的凡人弟子看得眼花缭乱,一愣一愣的。
原泽回过神,才看到手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小卷轴,应该就是刘庆所说的“入道书”了。
“我们先打开看看吧。”杜澜提醒大家,看一眼正在比赛喊口号的仙长们,不得不说,多少有点幻灭:“看样子门派都很缺人,我们不用担心去晚就不收了。”
原泽将手腕贴在卷轴上,灵光闪过之后才能打开。可打开之后,原泽就傻眼了。这个小文盲只认识自己的名字。
“小四,你能不能看懂入道书上面的字?”他在心里向小四求助。
“将小爷拿高一点儿。”小四说:“看不到。”
原泽把他拿到入道书前面。
“要是没有小爷你该怎么办呀?”小四很得意。
“帮帮我吧。”原泽半点不受小四奚落的影响。
“好说!”目的达到,小四正经起来:“原泽,玄幽大陆南冥州千秋国柳坪县人,十岁。灵根属性暂不可见。见微幻镜内触发测试:一次;美人乡英雄冢(年龄不满十二,测试结果不具备参考意义)。未知事件触发:一次(过程结果未知,无法参考)。”
“心性:无法评价。天赋:无法评价。见微评语:此子尚未定性,然福缘深厚,机缘不浅。修行建议:无法给出建议。”
“什么意思?”原泽不是很懂。
“唔?”小四思考了一番,说:“说你运气好呢。”
“我的运气也算好吗?”原泽在心里苦笑,被骂成扫把星倒霉鬼的人,运气也能算好吗?
“这你也要怀疑?”小四说:“运气不好怎么能遇上小爷我呢?”
原泽没有说话。
“小泽弟弟,你那里写了什么?”杜澜问原泽,将自己的卷轴递到他面前,想交换看一下,满足好奇心。
毛雨干脆把原泽抱起来:“放一起,一起看!”
于是原泽看到了他们三个人的入道书,直观感受,上面的字比他的多。
小四自觉地告诉他上面写了什么。
略去其它的不说,只看后面四行。
毛雨的入道书上面写着:心性:纯良;天赋:万物相亲;见微评语:此子机缘颇多,然心性不稳,极易招惹是非。修行建议:佛、道等修心之道。
杜澜的入道书写着:心性:傲骨嶙嶙;天赋:臂力千钧;见微评语:此女傲骨铮铮,隐而不现,须得拨雪见梅。修行建议:刀、剑、炼器等重器之道。
蔡嵩的入道书上写着:心性:侠骨柔情;天赋:拳掌生风;见微评语:此子外刚内柔,堂皇正道;修行建议:刀、拳、棍等勇武之道。
“小泽可以啊!”杜澜伸手去揉原泽的脸:“福缘深厚,好高的评价。我们要多沾沾你的福气了。”
原泽不好意思地侧脸想躲,蔡嵩夹住他的胳肢窝抱到自己的脖子上跑开:“福气要让我先沾!”
一下子升高了那么多,原泽又害怕又被他们夸得很羞涩:“蔡嵩哥,放我下来!”
“放下原泽!”毛雨追着他们跑:“轮到我了!”
杜澜笑着看他们跑进人堆了,不紧不慢地跟了上去。
离开了独脚鸡山,一切都变得好了起来。原泽想:小四说的对,自己的运气真的很好。
不管是爷爷,还是王叔他们一家人,亦或是给他送药的善水仙长,一直逗他开心的蔡嵩哥、毛雨哥还有杜澜姐······遇到他们,是我最好的运气。
或许修行界不会在乎我是不是天煞孤星。换了一个地方,一切都可以重新开始。
这一刻内心的激荡和温暖经得起漫长的仙途。往后岁月里,原泽不管走的多远多高,每每想起此时,尽管已经时移事迁、物是人非,他的心中仍然满怀眷恋。
“没有建议,就是都合适。”毛雨说:“我们先去帮原泽找几个剑修的门派问问吧。顺便也问一下我自己,嘿嘿!万一我也适合练剑呢?我还挺喜欢的。”
连续找过几个剑修的门派,都婉拒了毛雨:“还请去别处看看吧。”
“你的天赋与我门派的修行方向不是很符合。”
······
有门派想收原泽的,原泽都拒绝了,他想找小四所说的流云剑门试试看,不行再考虑别的。
可一路走来,都没有看见流云剑门的影子。倒是蔡嵩率先找到主修拳法的门派:醉月门。门派的名字很诗意,门内弟子却大多粗犷随性,正中蔡嵩的心坎。
“那里!”晃荡许久,原泽终于在一个犄角旮旯里看到了流云剑门摇摇欲坠的招牌。
还没走近,就听到有弟子被训:“我说什么来着?让你们早一些!早一些!又睡懒觉!好位置都被抢光了吧!”
被揪着耳朵训斥的弟子求饶道:“芳溪师兄饶命!求您不要告诉星历师伯祖!我们任您差遣!”
“我们知错了,再也不敢通宵喝酒了!”
“我们发誓,要是再喝酒误事,就叫我们宝剑生锈,到了化神修为还止步剑芒境!”
“够狠!”小四在原泽的识海中咋舌。
“我怎么看着这流云剑门有些不靠谱呢?”原泽说。
小四安抚他:“你不要只看表面啊!流云剑门还是挺厉害的。别的不说,我主人传下的那套秋露凝霜剑法,就够叫嚣整个玄幽剑派了。”
“芳溪师兄,有人来了!”
芳溪看了一眼原泽他们,传音入密:“回去再收拾你们!新弟子来了,一个都不能放走!”
“原泽。”蔡嵩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上前去交谈。
“仙长们好!”原泽将入道书递给芳溪:“我想入流云剑门修习剑术。这是我的入道书。”
芳溪接过入道书没有看,上下打量原泽:“你这样的小身板,能拿得动剑吗?”
被问过太多次这个问题,原泽已经可以做到面不改色地回答了:“以后会长肉的。”
“唔~”芳溪沉吟半晌,打开原泽的入道书:“心性和天赋未知,也没有建议修行的方向。”
“我还小,可塑性强。”
芳溪点点头,话锋一转:“但是福缘深厚啊!不错,我们流云剑门就需要你这种弟子!”
“你确定要入我们流云剑门吗?”芳溪最后确认一遍,内心巴不得原泽赶紧答应。因为其他师弟经手的上一次升仙大会,流云剑门统共就收了九个弟子。
“你们流云剑门有什么优势吗?”杜澜拉住原泽,替他问出口。
“这个优势嘛?”芳溪突然清了一下喉咙,对身后的一个弟子说:“远山师弟,你来说一下我们流云剑门的情况。”
“是,师兄。”远山对着在场的各位拱手行礼,气场做得十足:“流云剑门开宗于玄幽合德纪年五百一十九年,迄今四千零八十九年。开山祖师宁流云仙尊,为玄幽大陆剑道至尊,传下观云心法和拜水剑法。”
“流云剑门道场流云山脉,拥有主峰长青山,四座卫峰:雪顶、竹溪、云海、听松;更有侧峰秀岭无数。山清水秀,灵气充沛,是不可多得的修行圣地。”
“流云剑门设有三大修行派别:器道、剑道、丹道。三脉相辅相成,一致对外。氛围轻松,同门团结友善,师长平易近人,是数一数二的修行宝地。”
远山说完,看向原泽:“怎么样?入门不亏,少年,加入我们流云剑门吧!”
“有点儿怪,但说不上来。”杜澜小声对原泽说:“可听起来还不错。”
杜澜和他们商量:“还设有炼器流派,我也可以进去,和原泽有个照应也好。”
原泽点头:“好,我加入你们流云剑派了。接下来还需要我做什么吗?”
“不用不用。”芳溪等的就是这句话,手脚麻利地将原泽的入道书录进流云仙册里:“师弟可以先去我们流云剑门的联络点里休息。等这边结束后和我们一起回山门就好。”
这么快就连师弟都叫上?杜澜越发觉得不对劲,但原泽已经入了籍,跑不了了。
“这位仙长,我想加入你们流云剑门的炼器一脉。这是我的入道书。”
芳溪接过杜澜的入道书,眉开眼笑:“这位师弟骨骼清奇,不错不错!”
这么随便,是个人就行?杜澜皱眉:“不用再经过什么测试么?”
“测试要等到回山门的时候,这里不负责这个。”芳溪录好后将入道书归还给杜澜,看向蔡嵩:“这位壮士看起来与我流云剑门有缘啊,怎么样,考虑一下吗?你的两个同伴已经加入进来了。”
“我已经有师门了。”蔡嵩说。
“可惜!”芳溪扫了一眼毛雨,分析一通面相之后便不感兴趣了:“水云,带新入门的两位师弟下去休息吧,升仙大会进行到现在,他们也该累了。”
“两位师弟意下如何?”
“还有我!”毛雨将自己的入道书递给芳溪:“我也想加入你们流云剑门!”
芳溪接过看了一眼:“你还是另谋高就吧。”
“为什么?”毛雨被拒绝太多次,忍不了了:“为什么我不能加入?一定要按照入道书上建议的那样?”
“没错。”芳溪说:“建议修行方向不是你唯一的选择,但却是你最好的选择。”
“你的心性不适合习剑。”芳溪给了毛雨最后一击:“别的剑派或许会收你,但我们流云剑门不会。收了你,你也待不下去。与其学到一半后悔,舍弃修为转修他途,不如一开始就选择正确的道路。”
毛雨哭丧着脸,他也不是非得做剑修,就是被拒绝太多次了,他想证明自己。
“毛雨哥不用伤心,”原泽安慰他:“我们陪你再去找找其他门派。”
杜澜向芳溪辞行:“多谢仙长好意。我和原泽还想到别处去看看,就先不去联络点了。”
“随你们。”芳溪说:“不过要在酉时之前回来,那时我们都还在。”
四人又去问了好几个剑修门派,都表示让毛雨去别的地方看看。
毛雨还不信邪了,舍弃剑修,问了几个习拳炼器炼丹的,还是不行。
众人彻底服气了,带着他问了菩提寺,一开口就成了,顺利到不可思议。
毛雨终究还是去当了和尚,到最后他发现,入道书上的话还是很有必要听的。
当然,这是后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