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流烨见到一只金色的蟒蛇,那蟒蛇的蛇信子不停拂过他的手腕,蛇身紧紧缠住他的双手。
有什么东西压住了他的脚,他想挣脱开,却听到那蟒蛇口吐人言。
“阿烨好乖……”
沈流烨意识到自己在梦里。
他睁开了眼。
头顶的纱帐、身上的锦被,无不昭示着他已经回到了揽芳阁的寝室。
沈流烨坐起身,觉得全身都被人拆了一遍,连嗓子都有些干痒。
“主子,您可算醒了。”
屏宣手里头捧着药碗,笑嘻嘻的凑到沈流烨跟前,“咱们王爷可真不是个怜香惜玉的主,您瞧瞧,这都到了晚膳的时候了。”
沈流烨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只道他“什么都敢说。”
沈流烨对身边伺候的人立的规矩比旁的做事的人多,对他们也更亲近,屏宣又爱说,看着沈流烨这副样子,嘴上更是管不住。
“主子您是不知道,那老医师从咱们院子里出去的时候,可是愁的直摇头呢,说让咱们给您补补身子。”
屏宣不知道医师和江烛染说了什么,但在这些家侍看来,主子得宠的表现,莫过于房事。
沈流烨穿着亵衣倚在迎枕上,也不知道是不是元气泄多了,看着有些憔悴。
药碗凑到嘴边,他屏住呼吸一口气喝尽,眼巴巴去看屏宣手里的托盘。
屏宣把饴糖赶忙送过去。
江烛染进来的时候,就看见沈流烨拿了饴糖往嘴里放,可真是可怜得很。
再一想,沈流烨这病多半也是自己给折腾起来的,摸了摸鼻尖,江烛染走了过去。
“阿烨”。
沈流烨看她一眼,扭过头去,“妻主还想着来看看我呢?饶是我百般求饶,妻主当时可都没放了我。”
屏宣悄悄退了出去,门合上,屋里头两人对坐。
江烛染也知道自己过分,低声哄道,“是我的错,为妻给夫郎赔个不是。”
江烛染把自己的肩膀当枕头让沈流烨倚着,伸手拢了拢他的头发。
“但这也不全是为妻的过错,阿烨说你戴一次链子,为妻戴一次——我可是照着做的呀。”
沈流烨后悔极了自己当初说的话,也低估了江烛染歪曲事实的本事。
“亏得我信任妻主,倒是成了我的不是了。今日是戴链子,过几日,怕不是要把我绑起来了。”
这话江烛染可不敢接。
毕竟她是真想过把沈流烨全身绑起来是什么滋味儿。
不过也只是想想。要真是做了……
江烛染对上他带着不满的眼神,“为妻不会做出那么过分的事情的,阿烨放心。”
沈流烨是一万个不放心。
但架不住他的肚子已经在哀嚎,也就任由江烛染给他穿衣整理,两人桌案前坐好,饭菜摆上了桌。
原本年节该吃点好的,但不论从哪方面看,沈流烨都吃不得大鱼大肉。
往常要是见不着荤菜,江烛染定然是吃不饱饭,但看着沈流烨,这素菜吃着也有滋有味。
沈流烨吃饭细嚼慢咽,等一顿饭下肚,沈流烨的气色已经恢复了七八成。
屏宣这时候进来,只道,“王爷,按您之前的吩咐,东西都准备好了。”
沈流烨不明所以,只看那屏宣一脸喜色,也不知道江烛染是准备了什么。
江烛染把裘衣拿来给沈流烨,把人裹成粽子,这才带出了门。
“说好的让你看烟花,为妻可不曾食言。”
沈流烨神色柔和,笑着把自己的手放到江烛染的手心里,终于感觉到些许过年的喜庆意味。
府里挂起了红灯笼,见着江烛染与沈流烨,皆是一脸喜色的上前说句吉祥话。
江烛染把手里准备的金馃子交给沈流烨,“逢年过节的好日子,咱们府上的人可就等着领赏呢。”
沈流烨也不吝啬,一道走过去,每个人手里都能得上一两个,剩下的那些更是交给了枳夏和屏宣,让他们两个人拿着那些金馃子赏到府里各处去。
屏宣是个机灵的,行了个万福,道了句“祝两位主子白头偕老。”
彼时爆竹声起,夜幕里染上一层彩色,烟花散开的瞬间,沈流烨也给江烛染说了句吉祥话。
“愿妻主,长命百岁。”
江烛染笑道,“为妻可没有什么能赏给夫郎的,便许给夫郎,与为妻举案齐眉。”
那烟花江烛染让人用了些心思,前几个都是彩花,后几个便是烟花攒在一起形成的文字。
不过是“平安喜乐”一类的字样,沈流烨却很是高兴。
去年,他嫁入王府,受过蹉跎,但眼前这个人来了,他就像是换了人生。
也不枉他度过这二十余个春秋。
江烛染握住他的手,那双手不算暖和,但终于有了些热意。
“等宫宴上的事解决了,阿烨就要准备学凫水了。”
沈流烨瞪大了眼睛,不明白为什么这人如此不解风情。
“妻主就一定要在此时说这个?”
江烛染却丝毫没有扰了别人兴致的自觉,“趁着阿烨心情不错,不如早些把这件事情定下来,也免得时日长了,我与阿烨都忘了。”
“这皇都里的人呐,各有各的主意,也各自藏着各自的心思,我与阿烨,便是时时都得防着,多一项防身的本事,就多一分安全,不是吗?”
沈流烨也知道江烛染的担忧,但又提出了条件,“不如妻主先告诉我,那暗室在哪,我再去学凫水。”
沈流烨可还记得江烛染说过的话,要是他能找到第二间暗室,就能提任何一个要求。
但他睡着的时候,丝毫不知道江烛染从哪把他抱出来的。
要想找到第二间暗室,得先知道暗室的具体位置。
他想要和江烛染做个等价交换,但江烛染并不给他这个机会。
“所有东西,自己发现要比别人告知答案有趣得多,阿烨应该享受找寻暗室的过程,而不是借此机会想要不劳而获,不是吗?”
沈流烨像极了她上辈子初入商圈的时候,迫切想要取得些成果,也迫切想要站在对等的交易面和人商谈。
但往往,越迫切才越容易让别人抓住把柄。
沈流烨不明白江烛染看着他的目光为什么那么专注,但自知被她这样盯着是不会有什么好事发生的,等他想要换一种方式时,江烛染却不给他任何机会。
“阿烨若是当真不愿意学凫水,为妻也不勉强。只是,初春时节若去游玩,我可是断然不敢带着阿烨的。”
是明晃晃的威胁。
每当江烛染想出什么让他无可奈何的主意的时候,沈流烨就觉得,自己像是黑心店主家的伙计。
把自己卖了,还要笑着替别人数银子。
他当初上了江烛染的“贼船”,如今是再也下不来了。
“我学便是了。”
妥协的十分迅速。
江烛染不知道的是,表面上看上去十分乖巧的沈流烨,心里正盘算着,怎么给江烛染添一份挫败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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