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星剑眼眸清亮,“小师妹,为何这么问?”
苏晚缇轻叹,“苏晁毕竟是我的亲二叔,我明知修士联盟会将沾染魔气的修士投入赤渊天堑,可还是执意将他交给修士联盟处理。”
她顿了一顿,又道:“而且,我还要去看他如何被挖出灵丹,捣碎丹田,斩断灵脉……我这样是不是太不留情面,太不顾亲情了?”
深星剑一双眼眸,清亮如天空最亮的星辰,熠熠生辉,他的声音如潺潺流水,倾泻而出。
“我不觉得你心狠,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他是你的长辈,他不知爱护晚辈,而是用残忍手段抢夺晚辈的灵根,毁掉晚辈的前途,谋害晚辈的性命。他对亲人下狠手的时候,没想过什么人伦亲情,你反击时,便不用在乎这些东西。”
“若我觉得你对他心狠,那我就是是非不分的糊涂人了。”
深星剑垂首,看着她,眸光温和,透着些许心疼。
“我只是心疼你,小小年纪就要经历这非人的苦痛。失去父母双亲的庇护,遭受亲人的背叛,经受剜肉断脉之痛……”
进苏家前,深星剑不知道苏晚缇被害的这些细节。
来之前父亲只告诉他,他这个小师妹其实是苏家的大小姐苏晚缇。
小师妹多年前被家人所害,这次小师妹要回苏家讨公道,让他陪着一起去,给小师妹撑腰壮胆。
他也本着保护小师妹,不让小小年纪的小师妹被苏家人哄骗的心态,一路护着小师妹过来。
没想到,进了苏家后,无论是动手还是动嘴,无论是对付苏家下人,还是对付谋害小师妹的凶手苏晁,都不用他出手。
一切都是小师妹自己面对,自己解决的。
包括后续联系修士联盟,找回父母亲曾经的亲信,选人用人,清点家产等……
都是小师妹一手操办的。
这一趟,让深星剑看到了小师妹的另一面。
他看到了她的冷静从容,她的杀伐果断,她的知人善任,她的有条不紊。
这一趟,让他对这个小师妹生出一股佩服之情。
原以为她小小年纪,容易轻信于人,容易心软,没想到她目标明确,丝毫不受外人的干扰,也不会被一两句所谓大义的话糊弄住。
“小师妹,你做的很好。”
“还有,你可能不需要我的保护了。”深星剑有些淡淡的失落。
苏晚缇漂亮的眸子眨了眨,小声道:“其实,我还是需要大师兄的保护的。”
“嗯?”深星剑颇有些意外,不过小师妹的这句话让他心里生出几分欢喜来。
“我说要去看苏晁被剜灵根的行刑过程,其实我心里是怕的。大师兄,到时候你陪我一起去,好吗?”苏晚缇的声音软软的,带着年轻女孩子的娇气。
深星剑猛地点头,“好!”
过了三天,修士联盟传信给苏家。
已经定下苏晁的行刑时间,就在明天下午酉时三刻。
苏晚缇准备跟深星剑一同去修士联盟。
深渊里说他不愿意看血糊糊的场面,所以他不去。
临行前,深星剑还担心苏晚缇,怕她承受不了,问她是否真的要去现场,亲眼看着苏晁的灵根被挖。
苏晚缇很坚定,“大师兄,那是我的灵根,我再怕也要去看,我要亲手将灵根拿回来。”
两人在定好的行刑时间前到了修士联盟。
行刑室里,苏晁被特制的玄铁锁绑在柱子上。
他的嘴被堵住了,只用怨毒的眼神死死盯着苏晚缇。
仿佛苏晚缇是他的仇人,是苏晚缇害死他一样。
苏晚缇看都没看他一眼,将死之人,没什么好在意的,不需要浪费她的精力。
今日,她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取回灵根。
开始行刑,一位修为极高的修士使用一种高阶休眠法术,让苏晁进入休眠状态。
而后,行刑者取出九品灵刀,精准地插入苏晁的身体。
九品灵刀极其锋利,可丝滑地在骨缝间游走,这柔软的腹部,对它来说更是游刃有余,没有任何阻碍。
很快,那行刑者就找到了灵根的位置,手腕用力,不过几下,就将灵根剜了出来。
那灵根是苏晁找魔修,使用魔界法术植入自己的身体的。
所以,灵根周围的血肉中有些许黑色的血丝,这是魔气浸染的结果。
修士联盟的人将灵根拿到另一边去处理,行刑者继续行刑,他用灵刀刀柄捣碎苏晁的丹田,再用灵刀斩断他的灵脉。
而后,行刑完成,行刑者为保苏晁的性命,还给他喂了一颗止血丹药。
做完这一切,苏晁还未醒来。
苏晚缇观看了整个行刑过程,嘴角噙起一抹冷笑。
深星剑轻轻地碰碰她,“小师妹,他受到应有的惩罚了,你怎么看起来不太高兴?”
苏晚缇眸光泛冷,道:“他经受了我所经受的,挖灵根,碎丹田,断灵脉,可是他经受的,跟我经受的又不一样。”
“你看,他被照顾的多周到,出于人道考虑,行刑时为他催眠,行刑后给他止血。我所经受的割肉断骨的痛楚,刀子冷冷地在我身体里肆意切割的强烈痛感,血快流干了的冰冷,他都没有经历。”
“对凶手太仁慈了,所以私刑泛滥。”
“若不是为了夺回苏家家主的位置,我不会将他交给修士联盟。”
苏晚缇言毕,抱起双肘,淡淡笑着。
深星剑明白,苏晚缇的怨气未完全纾解出来。
“我明白。”他轻轻地握着她的指尖,初夏的天气,她的指尖竟有些微凉。
“以后总会有机会的。”他亦是淡淡笑着。
那日,九年前七岁的苏晚缇遇害的画面在真金阵上清清楚楚地展示出来,他都看在眼里。
那些画面凶残无比,血腥恐怖,跟今日苏晁行刑的情形相比,苏晁所遭受的一切简直是不值一提。
深星剑心疼得紧,对苏晚缇现在的怨气也能感同身受。
从这一刻开始,对苏晚缇而言,深星剑再不是那个墨守成规,循规蹈矩的大师兄。
从此以后,若她想行私刑去报仇,他不会阻拦,他只会帮她隐瞒,必要的时候,他会成为她的帮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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