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西赶尸术。
裴礼“看”着前方那个面容消瘦的身影。
穿着一身黄色道袍,后背背着一把铜钱剑,左手拿着铜铃,右手拿着一根鞭子。
摄魂铃,赶尸鞭。
都是湘西赶尸人吃饭的家伙事,大抵相当于剑修手中的剑。
只是令裴礼意外的是,赶尸术向来是湘西独有,一般只在雍州巫蛊之地盛行,不曾想,此处也有。
很快,裴礼联想到了迷雾森林的养尸之地。
眼前这人说不准也与柳三元有些关系。
这时,
裴礼敏锐的察觉到吴柳想出手,立时问道:“你做什么?”
然而吴柳根本置若未闻,直接提着剑冲了上去。
裴礼蹙了蹙眉,不知吴柳为何要出手。
正经的赶尸人是受人尊敬的,他们会帮助客死他乡之人回到故乡。
此时,由于那个赶尸人仅是普通后天境,一个照面就被吴柳重伤。
危机时刻,赶尸人晃动手中摄魂铃,发出叮铃铃的声响。
顿时,乱葬岗刚刚爬起来的尸体,以及那几只蹦蹦跳跳的尸体一起对着吴柳围了过去。
只是这些僵尸连白僵都算不上,哪怕数量再多,也无法对一个先天境构成威胁。
吴柳手持短剑,不消片刻便是将赶尸人以及僵尸全部击杀。
裴礼走了过来,刚要询问吴柳是否与这个赶尸人有恩怨。
却发现,吴柳的眼睛不知从何时,竟是变红了。
“啊!”
吴柳发出一声野兽般的怒吼,提着剑冲杀而来。
裴礼蹙眉,下意识侧身躲开。
“吴柳!”
裴礼大喝,试图唤醒吴柳的意识,然而后者好似疯魔,攻势愈发迅猛。
吴柳始终穷追不舍,好似一只丧失了理智的野兽。
一番纠缠,裴礼失去耐心,一记快准狠的手刀将吴柳打昏在地。
裴礼蹲下,在吴柳身上一阵检查,很快便是发现不对劲。
先前那般交手那般剧烈,此刻心跳却慢的不像话,甚至给人一种即将停止的趋势。
除此之外,吴柳的小腹丹田位置,居然有不少白点,不像是胎记,倒像是……尸斑。
裴礼心中涌上某个猜测,低下身子,准备凑近闻一闻气味。
“嗷~”
就在这时,一声似狗似狼的长啸在山中响起。
裴礼天眼通一看,发现有两百多只灰白色的苍狗围在四周。
这些苍狗双目都是红色,长的青面獠牙,面容狠厉,定是吃过人肉的表现。
这哪里是乱葬岗,分明就是这些苍狗的食堂。
“嗷呜——”
层层苍狗包围的后方,一只苍狗仰天长吼一声,所有苍狗都是怒冲而来。
裴礼微微蹙眉,捡起地上的短剑,抱起吴柳便往一个方向冲了出去。
苍狗怒冲而来,对着裴礼发出怒吼,龇牙咧嘴,森白的獠牙不断有口水滴落。
唰!
一道璀璨的剑光破空而来,点亮了这漆黑的夜。
凡剑光所过之处,苍狗尽皆被剑气绞杀成一团碎肉爆炸。
踏!
裴礼脚掌轻踏地面,身影再度快了几分,眨眼间便是冲出了包围圈。
为首的苍狗不忍放走食物,竟是带领百多只苍狗穷追不舍。
唰!
一道剑气横斩而来。
犹如割韭菜,成片成片的苍狗倒下。
有些畜生,不下死手,不知道痛。
映月城。
五爷见到裴礼抱着吴柳回来,好似立刻明白了什么。
五爷接过吴柳,直接回了屋。
裴礼什么也没说,坐在门外那个小马扎上。
双腿上平放着天诛剑与寒蝉剑。
俄顷。
五爷从房中走了出来。
看了眼一旁的裴礼,坐在了椅子上。
一阵沉默。
裴礼终是开口道:“五爷不准备说些什么吗?”
五爷哈哈一笑,“放心吧,没什么大碍,她睡一觉就好了。”
裴礼摸了摸腿上的两把剑,径直道:“她不是人。”
“开什么玩笑,我徒弟怎么可能不是人?”
“呵。”
裴礼知道五爷不想说,没有继续问。
仔细想想,裴礼发现,来到棺材铺一个月,居然还没听吴柳说过话。
是哑巴?
或者是其他什么原因。
裴礼不得而知,也不想知道。
他不过是在这里暂留,早晚都是要离开的。
“明日与吴柳去焚香谷弄些药草。”五爷突然道。
“我去不了。”
“怎么?”
“日历上说,明日不宜出门。”
“那后日。”
“后日也不宜出门。”
“……”
五爷解释道:“这事以往都是我去,可明日我恰好有事要忙。”
裴礼反问道:“忙着去嫖?”
“你这叫什么话!”
五爷好似被戳中了软肋,蹭的一下站了起来,“我像那种人吗?”
“呵。”
裴礼什么也没说,只笑了一下。
“你!”
“要想我支持老九当楼主,你把这件事办成再说!”
五爷拂袖而去。
裴礼独自一人坐在屋外,轻声叹息一声。
……
夜已沉默。
天际的黑云缓缓移动,露出月亮的一角,只能看到一轮残月。
红色的残月,颇为诡异。
永安镇。
马府灵堂。
奏哀乐的队伍围坐在一张八仙桌旁,哀乐持续到了后半夜,还始终没有停歇的意思。
除此之外,马老太爷的子辈们在灵堂守夜,一个个的皆是困的眼皮都睁不开。
这年头,也不用他们跪在亲人棺材前哭丧。
请的丧葬队伍,会安排人完成这个环节。
此刻,正有一名披麻戴孝的妇人,跪在草垛上嚎啕大哭。
无论在哪,干什么都讲究一个专业。
婚丧嫁娶,皆是生意。
此时,
哀乐震天响,谁也未曾注意到,有指甲划过棺材板的细微声音响起。
“砰!”
突然,已经被钉死的棺材板突然响了一下。
正跪在棺材前哭丧的妇人吓了一跳,看了眼棺材,没有任何异样。
又看了眼奏哀乐的几人,没有任何异常,仍旧吹奏着。
“诶!怎么不哭了,接住哭!”
“我亲爹死了,我必须要哭一夜才能表达我的孝心。”
马老太爷的儿子马桐突然醒了,对妇人呵斥道:“你收了银子,今夜要片刻不停的帮我哭!”
“砰!”
突然,一声更大的动静响起。
“啊!”
妇人吓了一跳,一屁股跌坐在地。
哀乐瞬间停了。
那些打瞌睡的家属,此时也是睁开了眼睛,一脸不解。
他们看向马桐。
只见,马桐目光惊恐的伸手指着棺材,嘴唇不停的颤抖,想说话却说不出来。
“砰!”
一声巨响。
被铁钉钉死的棺材板,被从里面掀飞。
紧接着,穿着寿衣的马老太爷,坐了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