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局距离陈红梅家里也不远,车也没开多久,就到了她家的小区楼下。
周无漾钥匙一拔,转头看向张迎:“走吧。”
张迎点了点头,拿了一个早就准备好的,在五十岁大妈群里最受欢迎的红色小尼绒的帽子戴在了头上,又给自己系了一个大红花色丝巾,把脖子盖的严严实实,随后就磨磨蹭蹭地下了车。
周无漾也跟着下了车,看见张迎那身装扮,下意识眯了眯眼。
张迎有些扭捏地拽了拽自己那个玫红色外套,做贼似的左右看了一圈,确定没什么人在场之后,这才慢慢悠悠地夹着嗓子开口。
“这位警官,这次真是谢谢你了,不仅给我申请回家,还亲自给我送回来,阿和出差了,家里也没人,我一个人怪冷清的,你上楼跟我喝杯茶,怎么样?”
周无漾有些怪异地看了他一眼,这话说的咋那么奇怪呢,什么叫她丈夫不在家,让他让来喝杯茶,搞得跟已婚妇女丈夫不在家出来拉人偷情似的。
这么想着,周无漾身子一抖,一阵恶寒。
但是张迎确实说的也是没错,他的确得跟着上去。
于是周无漾强忍住心里的不适,点了点头:“好。”
张迎被他的眼神看得发毛,以为是自己说错话了,看他答应了之后,这才重新放下心来。
周无漾走在前头,张迎则是跟在后面,走路慢慢悠悠地,迈着蹩脚的小步子,乍一眼看过去,还真挺像那么一回事。
一进单元门,一阵阴冷的凉意袭来,两人一前一后上着楼梯。
就在两人走到拐角处的时候,楼上突然传出来一阵脚步声,张迎的心下一紧,内心大喊草泥马,怎么就这么巧的碰上人了呢。
心里虽然在疯狂吐槽,但是表面上却不动声色,他立马快走两步,让自己离周无漾的距离更近一些,他自己整个身子几乎都贴着墙,随后,他又抬手压了压帽沿,拽了拽口罩,确认无误后这才放下手。
周无漾的动作先是一滞,随后几乎是没有犹豫,便再一次踏上下一个台阶。
楼上的脚步声依旧在不紧不慢的响着,甚至还响起了一阵口哨声。
终于,在拐角处的位置,他们碰面了。
那人慢慢往下走,看见两人先是一愣,随后看到周无漾穿着的警服,下意识移开了目光,脚步却直接停了下来。
他这一停,周无漾和张迎也停了,因为他此刻正站在楼梯中间,要是他不挪位置,周无漾两人也过不去。
那人的眼神又慢悠悠地移了回来,还装作一副不经意的模样,他飞速地瞥了一眼周无漾的脸,随后身子一顿,立马认出来周无漾就是那天来找陈红梅的警察。
周无漾也抬头看着他,和他对视了一眼,脑子里闪过一个模糊的影子,也认出他就是陈红梅的对门邻居。
那人那天见到他们三人跑得飞快,这次倒是没跑。
那人突然打了个喷嚏,他摸了摸鼻子,小声嘟囔着:“哪个傻逼骂我呢。”
周无漾眼观鼻,鼻观心,冷着声音开口:“请让让。”
结果这个男人依旧站在原地纹丝未动,丝毫没有什么害怕的神色,因为他自从那天被他们吓到之后,生怕哪天自己被网警找上门,没敢再看小黄片了,所以此刻面上丝毫没有心虚之色。
他清了清嗓子:“这位警官,请问陈大姐家出什么事了,这段时间我就看见赵大哥自己一个人进进出出,有好些日子没看见陈大姐了。”
他口中的赵大哥也就是陈红梅的丈夫,赵健和。
周无漾又抬头看了他一眼:“抱歉,这属于个人隐私,不能透露给你。”
那个男人点了点头,也没再追问:“好吧好吧,知道你们这种都比较神秘,我就不问了,我懂的……”
周无漾“……”你懂什么了??
那个男人的眼神往下这么一瞟,这才注意到这周无漾身后还有一个人呢,他这一看,这人穿着的是个玫红色的外套。
他拧了拧眉,这外套,怎么这么眼熟呢……
突然,他灵光一闪,兴冲冲地开了口,扭着脖子往张迎那瞧:“哎呦,这不是陈大姐吗,你咋也不说话呢,要不是我认出这外套是你的,你捂的这么严实我都没看出来啊。”
张迎内心一万只草泥马奔腾而过,但是他也知道,现在走到这步了,他也没法装作什么也不知道,于是咳嗽了两声,略微虚弱地抬了抬眼,随后不轻不重的嗯了一声:“那个,小……”
他刚想着叫他小什么,毕竟人家叫他大姐,他不得叫人家小李,小王啥的,但是他说出口了才发现,自己压根不知道这陈红梅的邻居叫啥啊。
他们也没查这陈红梅的邻居啊,本身想着也就装这么几天,到时候窝在家里不出门就行了,结果谁能想到,这还没到她家呢,就遇见人了,遇见谁不好,偏偏遇见她对门这小子,瞅着还像个缺心眼似的。
等等,又跑偏了,张迎被帽子遮住的眼睛一转,立马给自己找补:“小心感冒啊,最近天气可不好了,像我这一把岁数的就是容易生病,这不,生病了吗?你虽然是年轻人,到底也是要注意点,那秋裤先别着急脱呢。”
那个男人恍然大悟:“原来陈大姐是感冒了啊,我说怎么捂的这么严实呢。”
随即他还赞同地点了点头:“陈大姐说得对,这天气确实还不太稳定呢,忽冷忽热的,我刚才还打了个喷嚏呢,想来是脱秋裤的缘故,等我明天就把秋裤穿上。”
他这说了半天,也迟迟没有要走的架势,依旧在那站着不动。
周无漾微微向左后方侧头,瞥了一眼正站在他身后紧紧贴着墙壁的张迎。
张迎原本就心里发毛,慌的不行,被周无漾这一眼看得差点破功,但是本着敬业的原则,他还是强忍住没表现出来。
张迎也不傻,此刻这人在这站着不走,他必须得说点什么。
于是他又装模作样地咳嗽了两声:“那个……我现在真是有一点难受,先回家歇着了啊,这人老了,就是不行了,成废物了,站这一会儿都难受。”
话毕,许是为了体现自己感冒多严重似的,他又疯狂咳嗽了几声,那力道像是要把自己的肺都咳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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