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顾烨然率先笑了出来,他实在没憋住。
而裴玉珠心理素质强大,她只管表达自己的情感,根本不在乎任何人的眼光。
纤细的长腿勾出裙摆,就在这青天白日的花园里、石桌下,大胆地把自己的腿向帝修炎贴了过去。
贴一下,再贴一下,蹭一下,又蹭一下。
帝修炎没有任何反应,顾烨然先开口了。
他用一种十分复杂的眼神看向裴玉珠,“裴玉珠,萧大小姐,你真是河边盖房子,浪到家了。”
顾烨然抬起腿嫌弃地把她的脚给踢了回去,“你方才勾得是本公子的腿,你把小爷害得都起鸡皮疙瘩了。”
裴玉珠瞪大眼睛,低头一看,这才发现石桌下那双修长的大长腿不是帝修炎的,而是顾家公子——顾毒舌的。
她小脸一红,怒道:“我是不小心的,你可别自作多情。”
“顾烨然,你目无尊卑,不尊重皇家女子,也不懂得顾及姑娘家脸面,我回去一定要让哥哥治你的罪。”
顾烨然露出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你有何脸面让我怜香惜玉?”
“表哥昨晚才跟妍妍办文定宴,你今天就来登门表白,你难道就没有礼义廉耻吗?”
“我过来只是想给修炎哥哥多一个选择。”裴玉珠也站了起来,眼中充满着不甘与无谓。
顾烨然冷哼道:“表哥你就别肖想了,甚至在玄武军营都没有人要你。”
“顾烨然,你血口喷人。”裴玉珠想给顾烨然一巴掌,但是被他抓住手腕,狠狠一推,险些自己摔倒。
顾烨然:“你养面首的事,不要以为没人知道。我随便数几个人:钱五,李六、还有四春……相信这几位郎君你有印象吧?”
“面相英俊,身材魁梧,而且油嘴滑舌,应该很讨‘玉珠公主’的欢喜。”
他说完,饶有意味地盯着裴玉珠的脸,发现她果然面色发白,一时紧张得说不出半句话来。
半晌,她才撒谎道:“那……那几个人都是我府上的侍卫,认识又能说明什么?”
糟糕,顾烨然怎么能说出来我些宠物的名字?我的保密工作一直做得很好啊。
难不成是我屋里近身伺候的婢女们说出去的?
这些贱蹄子,吃里扒外的东西,等本宫回去后,全部勒死投井。
裴玉珠的眸子深了深,恨不得立马回去杀人。
顾烨然:“钱五,李六,四春,还有一些不知名的郎君,他们都是玄武军营里被革除军籍的逃兵。”
“那些人都有一些共性:贪生怕死、不愿训练,又想装病、装受伤拿快钱,冒领了很久的例银和补贴,后来都东窗事发了。”
顾烨然看了一眼帝修炎,又转头对裴玉珠说:“你的修炎哥哥是什么人?他怎么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呢?对不对?”
继续补刀:“没想到那帮逃兵竟全部去了公主府谋生,如此说来,我们还要谢谢玉珠公主收留他们。”
裴玉珠重重地跌坐在了石凳上,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从小就崇拜男子、贬低女子,本以为自己的闺房乐趣是那些贱婢传出去的,却没想到最后出卖她的人竟是自己娇养着的男宠。
“顾,顾烨然,你不要血口喷人,那……那些男子是在我府上的侍卫,平日里只是保护我而已。”
局面即使再难看,但是嘴上是不可能承认的。
帝修炎蹙了蹙眉,非常耐心地给‘大丰公主’解释:
“但凡从玄武军营出去,每个人最后去了哪里,从事哪些工种,都要在我处详细备案,且不能有任何隐瞒。”
“他们是瞎说的,他们故意毁我名声。”裴玉珠终于再次哭了出来,被心爱的男人戳穿,又被豢养的宠物背刺,只觉得天都塌了。
帝修炎:“他们没胆子瞎说。”
裴玉珠张了张嘴想狡辩,又不得不合上,哭得更凶了。
再说话就是在质疑玄武军的处事严密性了,她不敢乱说。
帝修炎站起身,准备离开。
“哭好了就早点回去,以后也别来了,本王对你无意。”
“修炎哥哥,别不要我啊——”裴玉珠彻底破防,放开嗓子嚎了出来。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只是年纪小贪玩而已。”
她心理素质非比常人,拦住帝修炎和顾烨然的去路,“修炎哥哥,你给玉珠一个理由。为什么二嫁的你都能接受,我却不肯了呢?我已经知错……”了
“本王不喜欢你。”
“若是本宫愿意为了你,遣散身边所有的郎君呢?”
“本王不喜欢你。”
裴玉珠拿出了杀手锏,“那若玉珠以后成为了长公主,修炎哥哥又当怎样?”
“江山和皇权,您难道就不动心吗?”
帝修炎:“本王不喜欢你。”他已经看在裴凌松份上嘴下留情了。
裴玉珠泪如雨下,大声质问道:“为什么?为什么?难道珠儿很丑吗?”
帝修炎抿了抿唇,不想说话了。
裴玉珠:“我很丑吗?修炎哥哥,我是不是很丑?”
帝修炎无奈叹了口气,点了点头:“很丑,人丑,心更丑。”
“本王很讨厌。”
说完,他还看了看自己的表弟,“烨然,本王这样说话?应该不算伤人吧?”
顾烨然:“不算,礼仪非常周全。”
帝修炎颔首,“那本王就放心了。”
裴玉珠:“!!!”
“修炎哥哥,你,你们……”
“你们竟然这样对我?”
她大吼一声,径直跑到了花园的水井旁,“修炎哥哥,我不活了,你们别过来。”
“帝修炎,你既然不爱我,那我就死在摄政王府,当你府上的鬼。”
裴玉珠边哭,边扯自己的头发,“我裴玉珠就是要让你知道,这个世界上只有我对你是真心的,只有我肯为你去死。”
帝修炎看了顾烨然一眼,眼神示意他来处理,自己先行离开了。
顾烨然会意,对着裴玉珠笑道:“你若真心爱表哥,就别把他府上的水井弄脏,嬷子们还要用这井水浇花呢。”
说完也头也不回地走了。
过了很久,夕阳已经落山。
裴玉珠失魂落魄地离开了摄政王府。
帝修炎和顾烨然谁也不担心她会跳井,越自私,越心狠手辣的人,反而越惜命,越怕死。
——
裴玉珠回到自己府上,第一件事情就是把养了许久的面首全部杀了。
她的脸上染着鲜血,在烛光的映衬下,就像一只得了失心疯的女鬼。
“本宫所有的伤痛都是男子带给我的,枉我敬重了男子一辈子啊。”
她看了看那些长相英俊、身材完美的郎君此时已经血肉模糊地躺在地上,心里生出阵阵快慰。
“腌臜东西,枉我对你们那么好。好吃好喝的供着你们,你们最后竟会出卖我?”
她对着满地的尸首吼道:“当初每个人都跪在本宫面前发了誓,说你们绝不会把事情宣扬出去……结果呢,啊?转身就到修炎哥哥那边坦白?”
“本宫被你们毁了啊,本宫的人生都是被你们这些男人毁掉的!”
她发泄完,转眼看到那些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小婢女们,心中生出别样的情绪,赶紧把她们搀了起来。
“是本宫不好,以前委屈了你们这些可心人。”
“平日里我对你们又打又骂,弄疼你们了。”
裴玉珠的眼睛里闪现出一抹意味不明,她忽然觉得眉清目秀又听话的小婢女,可比那些郎君好太多了。
很不幸,她从一个极端走向了另一个极端。
也许以后,裴玉珠连她亲哥裴墨辰,都会顺带着嫌弃了。
——
与此同时,辰王府里的裴墨辰,脸上神采奕奕的,又是另一番景象。
他今天特意焚香沐浴,穿了新衣裳、新靴子,连满头白发都被他用千色草染成了黑色。
他在镜子前照了又照,已经许久没有如此收拾自己了。
今天他得到消息,慕婉妍要去城郊的寺庙上香,所以,裴墨辰想趁机拦住她。
他要告诉她:她是他裴墨辰的妻子,他才是她这辈子唯一爱过的男人。
至于帝修炎,呵,那只是个利用她失忆骗她感情的登徒子。
裴墨辰准备告诉慕婉妍真相,如果顺利的话,他会直接把她带回辰王府。
从此夫妻二人,再不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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