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这些孩子们有自己的命运。
环境如此，谁也没办法。
就像把雏鸟推下悬崖的白颊黑雁，谁能说它就不仁慈呢？
叹了口气，向光明捧起一叠印刷品，朝林梦琪抬了抬下巴。
“班长，把这些东西发一下。”
看到这架势，讲台下瞬间就炸开了锅。
“诶不是吧老班？！今晚就要实战了，现在还要做卷子？”
“临时抱佛脚也不是这样抱的啊！”
“对啊，我要抱观音姐姐的脚，不要抱佛脚！”
看了一眼题头，林梦琪就摇了摇头，娇喝道：“安静，这些不是卷子！”
被班长这么一吼，同学们才消停了下来。
这得是多怕做卷子啊……
确实，这次的卷子上并没有印刷着密密麻麻的题目。
在疑惑的眼神中，同学们认真阅读起这两张纸。
第一份，『免责声明』。
类似生死状，基本是我自愿XXX之类的内容。
…额，话说还有人敢不自愿吗？
第二份，『保密协议』。
这条协议，同样非常的简短。
大抵是，他们绝对不能透露任何关于【开拓者中心】里面的任何设施和细节。
否则……后果自负。
看到这，凌珑上唇努住的圆珠笔动了动。
且不说在网络信息管控那么严格的情况下，那些秘密能否传播出去。
如果真有白痴透露了什么情报，那么在噩梦世界中，恐怕那个人再也别想得到什么国家力量的支援了。
没人会那么蠢的。
咔嚓。
轻轻盖上保温杯盖子，班主任说了一声：
“好了，收上来吧，班长记得一个个检查，看有没有好好签名。”
“好的，老师。”应了一声，林梦琪再次站了起来，开始收『卷子』。
大家也很爽快的把两张纸递交了上去。
看到这动静，凌珑才发现大家都签好名了，自己还在慢悠悠地看着条款。
“糟糕，好快……”
他以前看书都是从上到下，从右到左。
从左往右横着看不太习惯，读得有点慢了。
赶紧提起笔便开始签名。
笔尖刚点到纸上，凌珑便愣了一下。
那他马上就反应了过来，略显生疏地一笔一划签好了名。
呼，差点写错姓名。
要是把前世的名字写了上去，乐子就大了。
就在他挥笔疾书时，林梦琪已经走到了面前。
看到凌珑拿笔的手势，少女不禁满头问号。
他这是在……练毛笔字？
。。。
下午，休闲娱乐的时间。
这个豪华的休息区，不光可以午睡，还可以做做运动，上上网，甚至泡人工温泉啥的。
连专业的心理辅导，按摩技师都有，务必让学生们以最轻松的姿态，迎接今晚的噩梦。
午睡过后，凌珑尝试了打网球，保龄球，做瑜伽之类的活动，和同学们玩得不亦乐乎。
浑身散发的活力，简直让这个少年熠熠生辉。
这还是平时那个沉默寡言的凌珑同学吗，去哪里了？
这个活泼开朗的『小姑凉』，到底是谁？！
不过，也有部分同学向他投来了同情的目光。
大抵觉得，他肯定是认为自己活不过今晚，所以豁出去享受了吧。
不管怎么样，落日时分，大家都在豪华的自助餐厅里享受了一顿美味的晚饭，然后还回宿舍里洗了个澡。
但是…天上没有白吃的午餐，外加晚餐。
当学生们走出学院出口，赫然发现外面已经排满了密密麻麻的军车。
每一辆打开车门的车旁，都有一位荷枪实弹的士兵。
他们神色复杂地看着这群…表情陡然变得紧张起来的学生。
审判时间，到了。
。。。
今天的夜空，特别的黑。
厚厚的云层像一层灰蒙蒙的帘布，挡住了月亮与星光。
漆黑的大地上，一道道笔直的光，像游鱼一样移动着。
天空中不住传来阵阵发动机轰鸣，一个个圆形的探照灯光，在地上引导着前路。
毫无疑问，那些都是在天上护航的武装直升机。
如此大阵仗护送着的，却是一队队装满学生，疯狂疾驰的装甲车。
“文明，再次离我而去了…”
趴着后车窗，看着逐渐消失的市区灯光，凌珑发出了如此的感叹。
以前，他曾做过一种只身穿越荒野的修行。
那些在篝火旁，苦苦撑过的每个荒凉夜晚，都让他印象深刻。
只有偶尔飘过的孤魂野诡，还有几个被他顺手宰了的萝卜头逃兵，才让漫漫长夜没那么无聊。
百年后又来这么一茬，这是在闹哪样。
凌珑郁闷地托起了腮帮子。
没办法，他们所前往入睡的地点，【开拓者中心】，是处于露天环境下的。
从在网上查到的资料上来看，说是为了方便炮击，以及空中支援。
实在兜不住，弹道导弹，乃至核弹氢弹什么的，也未尝不可。
这个…稍稍有点过分了吧？
不过嘛，由于送进【开拓者学院】的学生，有很多都是精神力强大的『不眠者』。
一旦开拓任务失败成为诡异，一般等级都非常的高。
其产生的破坏力，和那些星斗小民确实不可同日而语，再怎么严防死守，都不为过。
。。。
其实对于普通水准的『不眠者』，防备并没有那么严格。
在自己家睡觉就好。
他们身上都装有电子脚镣，睡觉的地方还安装了专业的监测设备，乃至防爆门。
在血茧异常的第一时间，严阵以待的『寂夜之刃』们就会得到警报，并通过空降的方式扑去出事地点。
很多诡异，甚至连门都没打开，就已经被围的死死的了。
所以他们也有个『值夜之人』的谐音梗。
怎么听起来跟个保安似的。
得益于如此的严防死守，夏国是目前全球唯一一个，诡异还没有在现实中失控的国家。
反观国外，哪怕是强大的灯塔国，也处于半失控状态。
那边的诡异，现在正以一种人类完全搞不懂的方式，拼命繁殖着。
单单灯塔国一处，诡异已经杀害了数以百万人。
由于双方的对比过于明显，灯塔国以及他们的狗腿子做出了联合声明：
【监视公民睡眠，是对人权的严重侵犯，自由世界联盟警告夏国马上停止侵犯人权】
凌珑：老人地铁手机.jpg
放下手机，他不禁莞尔一笑。
不到两个甲子，当年的列强，就变成如今这副丧气模样了啊。
不幸的是…他完全忘记了自己笑容的杀伤力。
身旁的小胖子，已经完全看呆了。
靠了过来，蒲飞悄悄的说：
“兄弟，我没求过你什么事情，但我真的不希望死的时候还是个处男，你看这个后座有隔板，前面是看不到的…”
碰！
他被一肘子打成了胖虾米。
。。。
刺目的远光灯下，一开始还能看到一些绿意。
但现在，越来越荒凉了，除了石头，还是石头。
当车上的人都快打瞌睡的时候，一栋耸立在荒野上，灯火通明的建筑，让他们瞬间都清醒了过来。
“嘎吱嘎吱！”
军车排成整齐的队列，开始指挥学生们一个一个地下了车。
在武装战士们的护送下，井然有序地进入了此行的终点站。
不，搞不好也是人生的终点站。
『开拓者中心』到了。
。。。
探照灯下，学生们整齐的排好了队。
气氛异常的沉重，几乎没人交头接耳。
“咔嚓。”
在军人的帮助下，前方的同学解开了自己脚踝上的电子撩扣。
接着，他领到了什么东西，走进了幽深的建筑内部。
“下一个！”
一截纤细光滑的小腿，撸起裤子露了出来。
身穿军装的小战士，无奈地挠了挠头：
“那个，你应该排女生那边。”
而另一边的女战士，也热情地挥了挥手，示意那位漂亮的长发少女过去。
“额，我就是男生，帮我拆吧。”
坐在椅子上，凌珑翘起了二郎腿，再次晃了晃白皙的脚踝。
上面摆着的粗犷电子脚镣，显得格外狰狞。
看着对方那理直气壮的样子，小战士也不含糊，下手直接去拆了。
“男生就该有男生的样子，你留着这么长的头发……算了，反正你也不会听的吧。”
将长发夹到耳边，凌珑尴尬地瞥向了地面。
其实…他不是没动过将头发剪短的心思。
但真的走到镜子前举起剪刀，这具身体却剧烈烈的抗拒了起来。
已经夹住头发的剪刀，却怎么都下不去手。
看着镜中的自己，凌珑突然诞生了一个念头：
马上去打开行李箱那个发黄的相册。
这是…原身的愿望？
从行李箱的暗格翻出那本相册的，打开看了一眼后，他就什么都明白了。
发黄的照片上，有一位脸容憔悴，抱着婴儿的年轻母亲。
除了脸上那掩饰不住的病态，怎么看怎么像镜中的自己。
即便这张照片背后干净的很，没有写着任何的注释。
凌珑也一眼便明白了，这是原身那早逝的生母。
在记忆之中，原身经常会对着镜子扮演母亲，对自己说出各种温柔和鼓励的话来。
“孩子，你是最棒的。”
“儿子，我爱你。”
“快过来，让妈妈拥抱一下你…”
“mua~mua~”
镜中的自己，对着虚空张开了双臂。
甚至努起嘴唇，做出要亲亲的表情。
凌珑：……
同样也失去了母亲的阿龙，多少能明白原身的心情。
但这个做法，果然还是…极端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