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锦点点头。
但点头的同时,一直积蓄在眼睛里的泪水,也跟着掉了下来。
他虽然出身寒微,命运多舛,但母亲从小就教导他要自尊自爱,懂得廉耻。
如果不是活不下去了,谁又愿意自轻自贱,做别人的替身,出卖身体?
而讽刺的是,就他这副残疾的身体,野草一样低贱的性命,能攀上江湖中的第一人,已经是再好不过的归宿了。
青城派的人已经明确告诉过他,如果他不能侍候好盛涉川,被盛涉川冷落或者退货,那么他们会立刻将他转卖回蜃楼,做那些牙郎的玩物。
如今盛涉川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他只能死死抓住他这根稻草。
“那你哭什么?”
“能代替小姐和荃沅君服侍盛掌门,是奴三生修来的福分,奴是高兴。”
李元锦照着青城派事先教好的话,小心翼翼地擦掉眼泪,挤出一丝笑容和盛涉川进行交流。
在来之前,青城派的人曾给他化妆,教他说话,也教他如何讨好盛涉川。
他们告诉他,盛涉川脾气很差,稍有不顺心,就会翻脸,因此一定要听话,盛涉川让他笑他就要笑,让他哭他就得哭,让他愿意,他就得愿意。
“那上床吧。”
盛涉川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跟着自己一起坐到床上去。
李元锦用尽力气走向盛涉川,并开始熟练地解开自己的衣扣。
在被牙郎关押的半月里,他们为了方便售卖他,曾经仔细教过他如何宽衣解带,如何用舌头给樱桃打结,以及把一沓宣纸铺在鸡蛋上,用腰胯发力,把宣纸揉开,鸡蛋却不碎。
他学得时间不长,也学得没那么熟练,但这种既青涩又带些魅惑的讨好对于盛涉川这个相对正派的“君子”来说,已经足够了。
一整夜,李元锦感觉自己像是一块破布,被人颠来倒去地揉弄。
所幸对方可能意识到李元锦是第一次,蛮横的同时也留有几分克制,虽然十分疼痛,却没有给李元锦造成太大的恐惧和阴影。
对方的唇齿很有技巧地引导着他,精力也十分充沛,这让未经人事的李元锦几度溃不成军,颤抖不已,有好几次他想要哭着求饶,但他却不敢,只能说服自己努力迎合对方。
等尽兴的盛涉川离开他的身体,李元锦已经在精疲力竭之中陷入了昏睡。
他甚至不知道盛涉川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等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他的身边已经空空如也,只有凌乱的被褥和满身的狼藉。
“你醒了,今天一早,掌门和新夫人便一起去明山中堂拜见各位长老和长辈了,估计要下午才能回来,掌门让我来给你送点吃的,帮你洗漱一下。”
看到李元锦醒了,一个年纪在十五六岁,穿着干净的嵩岳派衣服的年轻门徒捧着一个食盒走了上来。
里面放着一个馒头,一道鲍鱼珍珠,一道像是鹿肉一样的荤菜。
李元锦已经几天没有正经吃饭了,吃起东西来未免狼吞虎咽,几样饭菜不过片刻就让他风卷残云,吃得精光。
他的嘴里塞满了食物。
久违地满足和温暖终于光临了他饥饿无比的肠胃。
然而但当那种满足和温暖越是剧烈,他的眼睛却越发酸楚。
因为他忽然意识到,这顿饭是他出卖清白才换来的。
吃完了这顿饭,他仅剩的自尊和自重也都消失地无影无踪。
以后的他除了以色侍人,手中再也没有了任何砝码。
“你怎么哭了?是饭菜不好吃吗?”
少年看见李元锦脸上坠落了泪珠,忍不住小声询问。
“不是……”
“那……你是不是想家了?你放心,我们掌门虽然脾气差了些,但对门派中的奴从还是很好的。”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请给我一件衣服……我不想这样……”
李元锦小声恳求着,同时又觉得自己有些好笑,事到如今,居然还试图为自己这副已经污浊的身体遮羞。
少年年纪不大,心思也很单纯,压根不懂李元锦的伤春悲秋,见李元锦擦干了眼泪,他才带来一些干净的巾帕和衣服,带李元锦去清洗身体。
“我姓李,叫做颜轻,你叫我小颜就好,我原本专门负责梨瑭别坞的洒扫工作,今早才被掌门选到梨瑭别坞的耳房,负责你的饮食起居,跟你作伴,你有什么不懂的可以直接问我。”
“嗯。”
“对了,我还没问过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阿元。”
“阿元?那我称呼你为元公子好吗?”
李颜轻的眼睛亮晶晶的,眼神之中丝毫没有世俗所带来的半点忧伤之色,跟忧郁自怜的李元锦简直完全不同。
李元锦有些羡慕地看着他天真可爱的样子,觉得他像太阳一样明媚。
“不用,你叫我阿元就好。”
“好呀。”
他们年纪相仿,交往起来也比较方便。
李颜轻虽然单纯,但也十分机灵。
他应该很清楚李元锦对于盛涉川是什么样的存在。
对于李元锦身上的伤痕和一些暧昧痕迹,他也都装作没有看见,这倒缓解了李元锦的尴尬,让他不那么羞耻害怕。
只不过,在李元锦起身行走的时候,李颜轻的目光还是被他走路的姿势吸引。
李元锦虽然身材颀长,腰背纤细,气质文弱,但走起路来却明显一脚深一脚,十分滑稽。
李元锦很敏感地捕捉到李颜轻异样的目光,但好在从小到大他都已经习惯了,很快他就装作若无其事地走到浴桶前,自己给自己清洗身体。
“你的腿……是怎么回事?是天生的吗?”
李颜轻也知道问这种事不太礼貌。
但还是按耐不住好奇心,在李元锦出浴之时,忍不住问了出来。
李元锦沉默了一下,轻轻摇头。
“那是你不小心摔伤的吗?”
如果这么一个美人却因为失足跌坏了右腿,那可真是天妒红颜。
“不是,是……我爹打得。”
“啊?”李颜轻吃了一惊,“你爹打得?那是你亲爹吗?你长得这么好看,他怎么舍得打你?”
“他是我的继父,不是亲爹。他喜欢吃酒,吃醉了就喜欢打人,没什么稀奇的。”
“那你娘呢?她就纵容你爹打你吗?”
“我娘很好……”提到母亲,李元锦鸦羽一样的睫毛轻轻垂落,眼底也生出一丝似有若无的柔软,“她向来很心疼我,可惜,家里的事她做不了主。”
“当初,因为不忍心看我被继父殴打,她找了个机会偷偷给我一些钱,让我逃离了那个家。临行前,她嘱咐我好好活下去,还说只要找到肯收留我的好人家,就赶紧给她一个信,不论多远,她都会前来跟我团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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