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娘,我不哭,我不哭……”
度无忧连忙擦干眼泪,抬头看向令狐娴,令狐娴慈爱地冲度无忧笑了笑。
“无忧,娘这些天也来不及问你,现在我想问问你,你最近过得好吗?盛涉川有没有为难你?家里好吗?你爹对你还像从前好吗?阿若谭那件事怎么样了?”
“娘……人家过得不好,人家过得一点儿都不好,他们都说你是魔教细作,我跟大家解释,大家也不信,还为难我,孤立我,就连那个什么李颜轻也瞧不起我。”
“……”
“我跟盛叔叔估计是走到头了,之前因为李元锦的事,他就很生气,生我爹的气,还把李元锦给撵了出来,现在李元锦就住在我们棠棣小筑,过几日,我估计盛叔叔就会正式跟我提和离的事,当然了……也可能是休妻。”
“……”
“家里就那样,没有你,我觉得什么都不好,我只想要爹和娘的……那个李元锦住了回来,爹的心思都在他身上,可能爹还是喜欢男孩子,也可能爹是愧疚他,但是……我能感觉到,爹不似从前那样,满心满眼里都是我了,或许……他现在很忙吧……而且我听说他还打算帮李元锦把姑姑找回来。”
“……”
“阿若谭的事,应该是已经过去了,不过盛叔叔今天在明山中堂议事,正在商议如何对付魔教。我知道的就是这么多……”
度无忧说完,忽然发现令狐娴的眼中有泪光莹莹,像是要哭。
“娘?娘!你怎么要哭了?”
令狐娴听见女儿这么问,抿抿唇,将眼泪轻轻拭去,又捏捏女儿可爱的脸庞。
“乖无忧,娘的好女儿,娘是哭自己,也替你哭。是娘对不起你,经营半生,竟还是叫你受了委屈。”
“娘有时候也知道自己来路不正,能够成为你爹的妻子,实属侥幸。”
“但你不一样,你是爹和娘的女儿,青城派的大小姐,原不该受这样的委屈,是娘做的还不够好,没有给你留下依仗,以后娘万一出现什么三长两短,你可怎么办呢?那个李元锦会不会和度千馨还有度无倦合起伙来欺负你呢?”
“娘!求求你了,你又说,你别说这种话好不好?你不要离开我,你不要离开我,求求你……”
“好了无忧,你别难过,娘一定好好活着,你是娘的心肝宝贝,娘无论如何都不能叫人欺负了你。”
令狐娴捏了捏她的鼻子,冲她笑了笑。
“两位夫人,时间差不多了,换度掌门进来吧。”
门外的弟子声音冷淡,很不合时宜地打断了这温情的一幕。
度无忧还舍不得离开令狐娴,抱着令狐娴哭了又哭。
最后还是门外的弟子催促了有两三回,这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那个小小的牢房。
……
“掌门,听轩辕长老说,新夫人从云姑庙回来之后就一直在哭,如今更是来到了云鸿别院外,吵着要再见见您,她说令狐夫人亲口辩解了自己不是魔教奸细,她想跟您细说,您见是不见?”
从明山中堂说完事,盛涉川就回到了云鸿别院,刚一进门没多久,就听见了来自李颜轻的传话。
“不见,我不想跟她讨论令狐娴的事,叫她回去。”
盛涉川草草回了一句,似乎不愿跟李颜轻多说什么。
他之所以一结束就着急回房,而且还对李颜轻很不耐烦,主要还是因为感到体内的寒毒再次发作,吃的那几颗火绒丸,只能勉强让他讲完那几件事,现在的他只想赶紧躲起来,不要让人看见自己的失态。
可是当他从枕头下面找出那个药袋子的时候,他却忽然发现,里面只剩下一颗了。
盛涉川有些沮丧,可是他还来不及收拾自己的心情,门外的李颜轻又叫道:
“对了掌门,还有剑祖,剑祖似乎也想找您,他如今正在门外,您……”
“你烦不烦?哪儿来这么多人?师尊为何有话不在明山中堂说?算了……我暂时不太想见人,师尊要是有事,叫师尊写信给我,我会回他的。”
“还有……”
“还有谁!都打发了,别来烦我!”
盛涉川觉得自己的忍耐已经到了边界,马上就要绷不住了,没想到李颜轻还没说完。
“可是……这是一封天命楼的闻楼主送来的信,叫我给您看呢,好像事关阿元公子的病情。”
“……”盛涉川听到这句话,总算沉默了一下,改口说道,“拿进来。”
李颜轻推开门,把信带了进来。
盛涉川仍旧躲在纱幔后面,似乎准备休息。
“放在床头,出去吧。”
李颜轻乖乖点了点头,照旧把信放在了以前放的床头桌上。
盛涉川催动内功,勉强稳定了一下自己体内的不适,这才伸出手去拿那封信。
信封上面字是闻涤非写的,但内容却与闻涤非本人没有任何关系,里面讲述的内容都是有关于李元锦,律宗瑢,还有闻蕖红的。
“阿川安好,近日玉环师尊已抵达嵩岳派,并为李元锦进行诊治,玉环师尊出身风陵山庄,医术驰名天下,有她经手,一切顺利,据玉环相告,李元锦小腿肿胀已除,半月之内,或可下床行走,阿川不必挂怀。关于李元锦与律宗瑢之事,二人热情如旧,待李元锦可下地行走,即刻安排二人私逃。”
……
这封信到这里就结束了,盛涉川的眼睛紧紧盯着李元锦那三个字,半天都没有反应。
半晌,那种剧烈的寒冷再次吞没了他,他感到无法呼吸,像是要窒息一样,他下意识地去抓自己的喉咙,但是 让他感到慌乱的是,他双手像是不受控制,不仅不停地颤抖着,甚至让指甲在他的脖颈上乱抓乱挠,留下道道血痕。
盛涉川感到眼前一黑,喉咙一甜,鲜血从他的喉中呕出,他身形不稳,跌坐在一旁的靠背椅上,缓了好半天,都没想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因为这封信而这么痛苦。
“畜生,小畜生……跟他倒是热情如旧!”
盛涉川蜷缩成一团,将手里的信纸揉成一团。
怎么每次跟自己在一起就跟个死人一样?
他热情是什么样子?
自己就对他那般不好,那般比不得律宗瑢吗?
全是没良心的小畜生,小畜生就该配小畜生!
盛涉川心里咒骂着,但身体却觉得痛楚,神智涣散。
“李颜轻……李颜轻!李颜轻人呢?”
盛涉川感到喉中似乎还有鲜血要涌出,他感到这一次发病十分不对劲,此时他早已顾不上失态,只想赶紧喊人来救他。让他快点从这个名为“李元锦”的魔咒里解脱。
“掌门!掌门你怎么了?”
李颜轻一进门就看见盛涉川歪在靠背椅上,身前全是呕出的鲜血,雪白的里衣几乎与外面的红色外套融为一体。
李颜轻吓得发懵,讷讷地说不出话来。
“剑祖……去叫剑祖回来!愣着干什么!快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