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这样啊,没关系,多走几次就好了。”
“接下来这几天,我和哥哥都来陪你走路,咱们明天见吧。”
闻蕖红冲他甜甜一笑,又说了几句话,这才拉着哥哥一起离开。
“哥哥,下次你得让我扶他走,我才是他的治伤医师。”还没出门,闻蕖红有点儿抱怨地瞪着闻蕖蕊。
闻蕖蕊帮她背着药箱子,脸色一如既往地冷漠:“不行。”
“哎呀什么不行,你怎么就这么听话,他也不沉吧?我一定可以扶住他,我一定行的,下次把这个机会给我。”
闻蕖红不依不饶,拉着哥哥的一条手臂,止不住地撒娇。
闻蕖蕊一言不发地扯着她往外走,闻蕖红在出门前不忘笑嘻嘻地冲李元锦挥挥手,期待地跟他告别:“明天我还来,别忘了我,等着我啊!”
李元锦点点头,看着这对兄妹的身影消失在门外。
兄妹两个走后很长一段时间,李元锦才回味过来。不知为何,看见他们两个,他却又想起自己和度无忧。
两人虽然以兄妹相称,但是关系却仿佛路人。
度无忧已经学会一口一个二哥那样称呼他。
但是他还是习惯性地称呼她为小姐。
李元锦忽然感觉自己仿佛在硬融进他们的那个圈子,不过,他同时也能清醒地认识到,就算自己进去了,也会显得像个怪物,一个异类。
还是,快点好起来吧,等把腿伤治好了,就可以和瑢哥在一起了。
瑢哥……不知道瑢哥现在在做什么。
“小少主,你需要擦洗身子吗?”
床帐之外,传来他的婢女玉燕的声音。
他一共有两个侍女,一个叫玉燕,一个叫嫣红,名字虽然普通,但她们为人都很干练亲切,也十分有眼力劲儿。
她们早就看见李元锦今日似乎消耗了不少力气,因此及时赶来询问于他。
“给我一张帕子擦一擦吧,我自己来就行。”
李元锦仍旧不愿大费周章。
那玉燕也明白他的意思,连忙说道:“也好,少主这几日正在上药,泡澡肯定是不行的,我这就去拿帕子来,嫣红你去给少主拿身干净的衣服。”
两人分头行动,很快就帮李元锦准备妥帖。
李元锦自己擦干净身体,换上了新的衣服。
“谢谢两位姐姐,我暂时休息一下,你们别处忙就行。”
李元锦说这话的隐含意思就是可以让两人自由活动了,玉燕和嫣红也乐得清闲,帮李元锦放下床帐,盖好被子,就转身离开了房间。
李元锦再度躺回那张大床上,盯着午后昏暗的房间,暗自出神。
这个时候,不知道瑢哥在做什么……掌门又在做什么……
“掌门……”
李元锦倏地想到了这个人,忽然意识到自己已经很久都没有听到过有关于他的消息了。
他说,以后都不想跟自己见面了。
也是……自己好像伺候地不是那么让他满意,而他也总喜欢跟自己发火,如果不是因为这张脸,他当初甚至都不会跟自己多说几句话。
李元锦想了想,从枕头下摸出一面小小的镜子,在昏暗的午后,慢慢看着自己的五官。
精致的五官……
挺奇怪的。
李元锦脸上浮现出一丝丝迷茫的表情。
“以前总感觉自己不像娘,还以为是像爹多一些……可是我怎么跟度掌门和江夫人都不像?”
他口中的娘,自然就是指度千馨。
小时候他就总感觉自己和度千馨长得不像,说起来,度千馨的眉眼和那种偶然露出的娇蛮,其实还蛮像度无忧的。他小时候一直以为,自己长成这样,是因为“死去的生父”的缘故。
但是直到和度千岁认亲,并且看过江夫人的画像,他才隐隐感到一丝丝不对劲。
自己长得跟这对夫妇根本一点儿都不像。
为什么度掌门坚信自己就是他的儿子呢?
听说江夫人的娘家与小岳山有亲,难道是因为隔代相亲,才让他跟陆荃沅长得这样像吗?
李元锦想不明白。
窗外忽而一片乌云从并不炽热的太阳面前掠过,一缕缕午后的阳光,照进他的床榻,映在他的脸上。
突然!李元锦像是发现了什么不一样的东西,猛地坐起身来,拿着镜子仔细把自己的眼睛看了又看。
不对……一定是看错了,为什么?
为什么自己的眼睛……
为什么自己的眼睛会在日光的照射下,呈现出一种奇怪的蓝色?
印象里,似乎只有阿若谭的眼睛才是蓝色的,为什么自己也会这样?
李元锦记得自己的眼睛不这样的!
这是怎么回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嵩山派的后山,鸠什多罗隐居的农舍之中,灯火通明。
鸠什多罗站在药房之中,手里拿着一个小小的灯盏,仔细在自己私藏的药房里翻找药物,为盛涉川配置克制寒毒的药方。
“川穹,丹参,五味子……”鸠什多罗一个一个点过去,将那些大大小小的草药堆放在桌子上。
门外响起一阵笃笃的敲门声。
“剑祖?晚辈可以进来吗?”
“哦,请进。”
是律宗瑢的声音,鸠什多罗很轻易地就辨认了出来。
律宗瑢身穿雪白素净的衣衫,手里端着一盅梨汤,轻轻走了进来。
“剑祖,晚辈看你深夜还未曾安眠,所以就来看看您。”
“哦,吵到你了吗?我一会儿就弄完了。”
鸠什多罗这才恍然惊觉时光飞逝。
他放下手里的灯盏,又带上一副叆叇,看了看自己拟定的药方,随后才看向律宗瑢。
“你怎么这么晚了还不睡?”
“晚辈已经睡过一次了,偶然起夜,发现剑祖未睡,所以才前来打扰。”
“请坐,你是有其他的事吧?”鸠什多罗虽不问世事,但也通晓人情世故,他的目光放在律宗瑢带来的梨汤上,如果只是偶然路过,就没必要费尽心思为他再熬一碗汤了。
“剑祖,实不相瞒,我想向你问问,有关于盛掌门的事。”
鸠什多罗接过梨汤的手微微一顿,反问道:“问有关于他的什么呢?”
“他是不是生病了?”
“……”
“又或者说是受伤了。”
“呵呵,你这孩子,从哪里听来的闲话?他怎么会受伤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