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元,上轿子吧。”
度千岁经过盛寒镶提醒,这才注意到李元锦已经来了。
两人笑着招呼李元锦上轿子。
李元锦犹豫着抬起步子走向两个人。
“我刚和度叔叔说,让你坐我的轿子去剑祖那边,度叔叔很同意呢。”
一上轿子,盛寒镶便将轿子的帘子全部放落,和李元锦坐在一起。
盛寒镶的轿子是红色的,帘子全部落下后,狭小的空间里像是着火一样艳红。
轿子的材质应该用的都是厚布料,空气不流通,虽然里面点了熏香,但难免让李元锦感到闷热和透不过气。
“嗯……”
“昨晚我送你的信看了吗?今天我们去剑祖那边玩,剑祖那里虽然没有楼倦那里的东西好玩,但是剑祖做饭很好吃,我已经提前跟剑祖说了,让他给我们做午饭吃。”
“嗯……”
李元锦微微笑了笑,有些敷衍地回应着盛寒镶。
盛寒镶也不气馁,凑近李元锦耳边轻轻说道:“而且,我听说你的那个小情人律宗瑢似乎住在那里,你正好可以去看看他。”
“……”
李元锦听到这句话,脸色倏地红了,有些不好意思地别开脸,小声说道:“少主说什么话,我……你小声些,咱们还没走远呢,度掌门他……他不喜欢我去见他。”
“怕什么,他听不见的。”
“你不想知道我刚才在跟他说什么吗?”
“是什么?”
“度掌门知道律宗瑢住在那里,所以要求我千万不要带你去找他。”
“……”
李元锦一愣,想起两人刚才相谈甚欢的样子,心中像是在敲鼓,双手也轻轻攥成一团。
“你……你答应他了?”
“嘴上当然是答应他了。”
盛寒镶笑了笑,话锋一转:“但是他又不是我爹,我为什么听他的?”
“就算是我爹,我也有骗他的时候,至于度叔叔……”
“当然也会被我骗啦。”
“你……”
李元锦这才反应过来,盛寒镶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吧,我一定会让你见到律宗瑢的。”
“你……你人真好,你……你不介意我跟你爹……你愿意成全我们吗?”
李元锦很天真地问着盛寒镶。
盛寒镶嘴角一撇,像是在笑:“当然了,我这个人,就是喜欢……成人之美。”
成人之美。
很遗憾,这也是一句谎话。
可是李元锦只顾着开心,丝毫没有意识到一个问题,盛寒镶连盛涉川都敢骗,又怎么会对他诚实。
前方等待着他的,绝对不止有律宗瑢那么简单。
鸠什多罗早就知道两人要来,于是从清晨就开始准备午饭。并将李元锦要来的事告诉了律宗瑢。
律宗瑢为此起得更早,早饭也没好好吃,就焦急地等在农舍的大门前,等着李元锦的身影出现。
他实在是太想见到李元锦了,以至于都忘了自己不该站在这么显眼的地方。
最后还是鸠什多罗劝说他,免得被青城派的人看见,他这才恍然大悟地溜进厨房,帮着鸠什多罗打下手。
律宗瑢从前在轩辕岛的时候十指不沾阳春水,君子远庖厨,但是行走江湖之际,为了谋生,也学过一些厨艺,虽厨艺不精,但也不至于添乱。
盛寒镶带着李元锦来的时候,律宗瑢正在帮着鸠什多罗刷洗杯盏。
盛寒镶遣散了随从,李元锦见人都走远了,立刻像是一只脱出鸟笼的金丝雀,扑向农舍之中。
“瑢哥!”
李元锦跑进院子的速度很快,但是当他到了院子里,脚步却又慢了下来,仿佛是近乡情更怯,他忽然觉得自己像是不顾一切冲上岸的一条鱼,面对着陌生的天地,无法呼吸,心意慌乱。
不过,这种慌乱很快就被律宗瑢惊喜的声音打断,他就站在靠窗的水池边,一看见李元锦就放下了杯盏,擦干双手,向着李元锦奔去。
“小锦!”
“瑢哥……”
李元锦骤然看见律宗瑢,心中一阵委屈,连忙迎上去,扑在律宗瑢怀里。
两人在十几天之前刚刚见过,算不得久别重逢,但这一次,因着两人再也没有了顾忌,李元锦反而哭得比当初刚见面的时候更厉害。
鸠什多罗见状,也是十分感动,站在原地颇为感慨,顿了好长时间都没有说一句话。
反而是盛寒镶走上去轻轻拍了拍李元锦:“好了,你们两个要哭就到房间里哭,万一被人看见了可不好。”
李元锦听他这么说,连忙反应过来,有些不太好意思地看着这个农舍的主人鸠什多罗。
鸠什多罗微微一笑,冲着律宗瑢说道:“就去你房间里就是。”
律宗瑢闻言,连忙点点头,拉着李元锦逃也似地往自己的房间里去。
鸠什多罗微笑着看着两人走远,但是当他回过头来看向盛寒镶的时候,脸色却忽然一变,笑容也跟着垮下来,拉长了脸,看着盛寒镶。
都说世上有隔辈亲。
但是鸠什多罗却显然不怎么喜欢盛寒镶。
尽管盛寒镶的性格比起盛涉川活泼太多,而且是盛涉川唯一的儿子,但他就是对这个孩子有种莫名的敌意。
盛寒镶原本也是笑着看两人进了房间,但是当他注意到鸠什多罗的脸色时,他不得不稍微收敛了一下自己的笑脸。
“剑祖为何这样看着我呢?”
“你是怎么找上李元锦的?你为何接近李元锦?又为什么会想到让他来见律宗瑢?”
“……”
盛寒镶脸上仍旧十分镇静,仿佛并不觉得自己的这位长辈在“逼问”自己。
“我与李元锦关系好,他喜欢跟我一块玩,仅此而已。”
“哼,我就不信世上有如此巧合的事。”
“巧合不巧合没关系,只要咱们的心到了一处去,那就是好事。”
“……”
“你在阿川身边安插眼线?谁?李颜轻?”
鸠什多罗也是老江湖,眼神霎时间变得阴郁。
盛寒镶挑了挑眉头,说道:“剑祖此言差矣,那是我爹,我关心关心我爹又怎么了?”
“哼。”鸠什多罗忽然冷笑,毫不留情地讽刺道,“是吗?但愿真的如你所说,毕竟你自小心底歹毒,你的话,我总是信不过的。”
。